馏衣:「的确有机会把她救出来,但那等同于没有。所以可以死心了。基本等同于成为人柱后,就再也出不来。」
馏衣:「毕竟,你是那种为了喜欢的女人,甘愿让朋友永远当人柱受苦的人吗?」
馏衣:「我看不像吧。」
馏衣:「无论是强行抓朝仓当祭品,还是带着厚到不可思议的脸皮去求她,你应该都干不出来。」
馏衣:「而且,别忘了一旦把绘里奈换出来,血祭就不能停了。」
馏衣:「……没人会自愿去死的。那基本等同于必须出去抓,或者买无辜的祭品回来杀掉。这一切只为了救一个女人而已。」
馏衣:「话说到这份上,你应该明白了。对吗?那就忘掉这个自私的方案吧……」
义行咬着牙,陷入沉默。
他对于没有第一时间对这手段加以拒绝的自己感到恶心和恐惧。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真的打起了强行抓朝仓去当人柱的主意。
我怎么能这么做?!
再无耻的败类也干不出这种事吧?!
这种事我想都不该想!否则连我的名字都对不住!
义行对刹那间泛起邪念的自己感到羞耻。
在对朝仓无比愧疚、默默道歉的同时,也感到不寒而栗。
难道,我对大小姐的爱,已经到了没有原则的地步吗?
要是真的干出那种事,我会一辈子后悔、自责的……
那又比无法回到大小姐身边的痛苦小多少?
他的心中,突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可是,那样至少能拯救大小姐。」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朋友待其承受的痛苦和要永远持续的血祭上……而且朝仓进去后,就再也出不来了。事后连反悔都做不到……
义行将这声音驱逐,痛苦的深呼吸起来,试图让自己冷静。
大小姐不回去当人柱,不禁朝仓要替她承受一切,还会永远有无辜的少女要在黄泉之门前失去生命,流干鲜血。
如此之大的代价……
她会想要这样的拯救吗?
义行很清楚绘里奈的性格。
大小姐不会逃避自己的职责。
即便那意味着永远的痛苦和折磨。
就算朝仓出于某种原因居然答应帮忙,绘里奈被救出后,也不会开心的。
而他,不仅会永远背负罪恶感,也会被大小姐讨厌的。
……那或许才是对绘里奈最大的伤害。
「馏衣姐……师父知道这种解救方法吗?」
义行低语道:「他……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馏衣静静的望着义行:「但我觉得,他的想法和你一样吧。」
「……师父有试着找其它解决方法吗?能救前任黄泉巫女出来,又不至于代价那么大的方法……」
「有,但都是没意义的。能找得到的话,我们早就找到了。」馏衣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实际上用替补人柱的这种方案,可实行的窗口期很短。只能在黄泉巫女被献祭后一段时后才行。不能太早,也不能太迟。」
义行:「……因为太早了,法阵还没有问道,太迟了以后,黄泉巫女就和法阵结合得太深,没法脱离容器了?」
馏衣:「不是。太早了不行的原因,我说过了。就跟你刚刚复述的一样。至于太迟了为什么也没法救,则是因为安全起见,不能再让她重新出来生活。」
馏衣:「因为她们被封在容器里的这段时光如此痛苦,肯定对人间和依田家的怨念越来越深。一旦解放,心灵可能已经严重扭曲的她们,不知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义行:「那到底多久才算太迟了?你们怎么确定她们出来后一定会扭曲?」
馏衣:「这确实不能确定,只能靠猜测了。但被那么残酷的对待和欺骗,每天的生活又只有无止尽的折磨,我想正常来说都会扭曲的。」
馏衣:「……事实上,如果真的当人柱当了很久,久到就算记忆流逝再慢,也绝对因法阵的吸收彻底消失了,比如过去了两百年左右……那就应该都没问题了。记忆都不存在了,怨恨也无从而生。」
馏衣:「但其实,这种阶段的黄泉巫女,也没必要救了吧。且不说认识她的人还有几个活着,一旦她进入不断重复失忆、因自己的处境感到惊恐的过程,那就算出来了,也只能过着完全崭新的人生。」
馏衣:「……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说没必要救,是因为想念她的人基本上不在了。即便那人还活着,伤口也大概被时间治愈了。那既然都没什么人不计代价也想见她,那付出巨大代价救她出来,有何意义呢?」
馏衣:「好了……就这样。你应该明白现在的情况了。」
馏衣:「既然绘里奈的下场是无法改变的。那就不要留下遗憾,抓紧机会吧。」
馏衣:「你们太浪费时间了,白费了我们的苦心。」
馏衣:「别的不说,就像你以为是为什么让你们同居的。」
义行:「……难道不是为了让她对我感情更深,更舍不得失去一切吗?这样你们的献祭仪式就能从她身上吸走更多的养分!」
馏衣:「……不是这样的。」
义行:「呵……无所谓了。难怪师父对依田家有怨恨。」
义行:「他到底为什么不离开?只因为我和大小姐吗?」
馏衣:「……嗯。真的只是这样。不要怀疑你的师父。」
义行:「……」
义行:「刚刚这些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义行:「不是应该保密吗?」
馏衣:「已经说过了,小维娘。你太浪费和绘里奈在一起的时间了。」
馏衣:「不希望你继续平平淡淡的度过最后的时光,留有遗憾。」
馏衣:「而且,剩下的时间或许远远短于预期。」
馏衣:「尽管不会死去,但一旦成为人柱,人生就结束了。」
馏衣:「她可能连自己的十七岁生日都看不到。」
馏衣:「之前我其实就想说了,但都有点犹豫告诉你好不好,是否会破坏你的心情。」
馏衣:「但看你为了绘里奈连女装都愿意穿,觉得你已经有足够的觉悟了,
也能承受住知道真相的压力。所以还是告诉你,
让你加快节奏,抓紧把她想玩的都玩个遍吧。」
义行:「为什么你的判断标准是女装……」
义行:「……说什么别留下遗憾……我怎么可能没有遗憾啊?!」
馏衣:「那就让遗憾减轻些。别像你师父一样,每天后悔。」
馏衣:「和宏也是我眼看着长大的,现在这样子,实在很心疼。」
馏衣:「……我已经帮不了他了。」
馏衣:「但至少还能帮你。」
义行:「……所以你没在他的主人被抓去准备献祭前告诉师父真相。」
义行:「为什么?」
馏衣:「因为她在几年前就意外偷听到我和家主老头子的谈话,得知了自己的命运。」
馏衣:「她求我别告诉和宏。怕和宏做傻事。」
馏衣:「你不会做傻事的,对吗?」
馏衣:「……她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还是抑制不住的害怕。尽管控制着恐惧没有说出口,却还是本能的暗示和宏,希望他察觉到什么,帮她分担这份恐惧。哪怕只是像恋人一样,给她身体上的安慰也好。」
馏衣:「但他太迟钝了。还以为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她也是很不会表达情感,一直没能主动。」
馏衣:「最后,留给两人的,只有无尽的悔恨。」
……
……
和馏衣在那天的对话,至今仍萦绕在义行心头,成为她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且,她至今都在为那天冒出的一点心思感到无比羞愧——她居然在那一瞬间,动了「逼佐知子去献祭」的心思,随后立刻陷入了震惊和自我厌恶。
我怎么能这么想呢——义行每当看到佐知子时,都会时不时想起那天的念头,并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但她想吃佐知子的雪糕的想法,就并不会让她感到羞愧了。只是不好意思提出这种想法,更害怕被佐知子和大小姐察觉到她有这个意思。
但是可爱的小姬似乎已经看穿了。
果然孩子的眼光是最准确的。
……
……
在久远乡获得的收获,还不止如此。
圣弗莱还告诉了绘里奈,她曾经见到小姬带着一个白毛少女来图书馆查阅资料。
这个人的名字是莉娅。
长得和绘里奈很像——甚至圣弗莱还以为那就是绘里奈本人。
但她的相貌终究还是带了一点点义行的影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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