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在盥洗室里捯饬脸,正敷着冰面膜,嘴里含糊高声道:“全麦三明治,要很多很多蔬菜。”
欧以屾下楼后,甘棠才开始好一通护理,从头到脚,从脚趾缝到头发丝,比她第一次去见欧以屾那会还要精细,磨蹭半天,等她下楼时都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欧以屾早已离开。
欧以屾先去了军部,照例处理了一些军务,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五星大楼赴会。
他到时,上首的元帅席除了身体欠佳的马怀森,基本都到齐了。
会议厅里又开始上演互相指责的戏码,这已经是唱的第八回了,赶巧欧以屾来时刚好到他舅舅容勋海的唱段。
容勋海长得像尊弥勒佛,这脾气也像,对于内政大臣指责他管控舆论失责,他仍旧笑眯眯的。
“这个我们部门也是费了好大劲的哩,你不好这么说我们嘞。”容勋海慢条斯理道:“哎呦,你们是不知道的哩,现在年轻人不认得我们这些老家伙谁是谁,但喜欢的明星嘞,人家家里几口人,叫什么名字,都清清楚楚的哩。”
说着容勋海将联络器上的照片直接投屏出来,是彭斯的社交账号,他继续说道:“你们看看,人家小姑娘粉丝老多的哩,我们强压不好的嘞,要有怨言的哩,小年轻们都闹起来嘞,都说公共安全不安全了哩。”
这话又抛回给了内政大臣,直指他手下的警署和出入管理署办事不力,闹得人心惶惶。
内政大臣忙把锅往别处甩:“小年轻闹得这么凶还不是就业问题闹的,大家没事做了,不就在这些事情上格外用心。”
就业及养老大臣顺着就往下传锅:“就业率低是因为缺乏创新,没有新的行业增长点,科技发展没跟上,岗位少劳动力多,供需不匹配嘛。”
科技与创新大臣眼睛都没抬一下,直接就说自己也是受教育大臣失责的影响,学校里的教学设计完全与实际脱轨,实验室项目很难落地。
......
这一通下来,锅像击鼓传花一般,把所有内阁成员都轮了一遍,竟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这个拍卖会和受害者们的事。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犯的罪自然便都隐去不说,留着最后清算定罪时再一并放进檄文里。
其实事情该露的马脚都准备了,该抓哪些人抓多少,也都定了,迟迟没有结束便是上头这群老家伙们假公济私,下面的警署内部也各有山头,好不容易落了石头乱了安宁,便要趁乱将水搅得更浑些,越乱越是机会。
正是因为如此,欧以屾才觉得无趣,左右警署和出入管理署要天下大乱,不少人要因为这事被牵扯出来,具体哪些人他并不关心,他要的只是空出来的位子。
欧以屾听着各家剧目走神,忽而感到身边有人靠近,刚要转头去瞧,就有一颗长头发的脑袋凑到他跟前,金棕色的发丝在会议厅的灯照之下,竟像顺滑的缎面。
“以屾哥,好久不见啦。”
来人是马潜,她是从后头的小门进来的,在乱哄哄的会议厅里倒神不知鬼不觉的。
欧以屾见到她倒有些惊讶。
马潜这些年虽然深居简出,但人始终在首都,欧以屾与她多年未见,不过心里知道终会重逢,再见到她并不意外。
让他意外的是马潜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阿潜?”欧以屾说道:“没想到时隔多年的第一面是在这里见到你。”
马潜大方的坐到欧以屾身旁的位子,那原本是马怀森的,她笑嘻嘻道:“老爷子让我过来长长见识。”
这话一出,便是连栾季炀都侧目看过来了。
老爷子再有三年便要从元帅的位置上退下去了,这个时候找个人代替他出席可远比他缺席更意义深远。
马潜只当席上众人的目光是空气,看着下方击鼓传花的众人,兴致缺缺道:“感情老爷子这是抓壮丁啊,这种会他开十次能睡着十一回,果然是躲清闲拿我当苦力。”
栾季炀轻咳一声,说道:“小潜既然是代替老爷子过来的,还是该庄重些。”说着看了眼马潜翘着的二郎腿,一抖一抖的。
马潜老大不乐意地吁了一声,做派更是肆意,在场的几位大多是看着她长大的哥哥,她如此倒显得小孩子心性。
区以修远远问了句:“潜小妹,按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马潜苦思冥想一阵,最后憋出一句道:“全部抓起来。”
席上众人都笑起来,欧以屾也淡淡地笑了,只是他的眼睛却沉沉地瞟了马潜一眼。
*
甘棠是七点正正好下的楼,阿舍见她下来,立刻给她端来了三明治和一杯无糖酸奶碗。
甘棠见阿舍的托盘上没有她常吃的保健品,就随口问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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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舍回道:“先生说小姐平日里吃得太频,到底是药,得让医生配好新的送来再用。”
甘棠平日里听各路人东一嘴西一嘴的提些保健药,又是美容又是抗老还能美白,她就爱交一切美丽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买回来吃,一天里吃十来种不重样的药,愣是没出大毛病。
欧以屾以前的情人们也有吃保健药的习惯,但甘棠这下的堪比虎狼药,活活把自己当炼丹炉用着,他在旁瞧着就心惊肉跳的,便只好让医生专门给她配好,免得吃出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