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后,就该轮到正事了。
甘棠不放心把醉酒的容嘉人一个人留在套房里,便让区乐珺自己先回去,“今晚我还是留下来照顾她好了,阿容喝了这么多,万一后半夜吐了就不好了。”
呕吐物窒息是醉酒死亡的高发因素。
区乐珺二话没说,也留了下来,“你一个人多无聊,我陪你,你要是想睡了,就由我来看着你俩。”
区乐珺踱步到窗户前,回过头招呼甘棠过来,指了指外头的夜景,“首都是座不夜城,霓虹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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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也走了过去,随意地坐到了地毯上,向外张望,城中闹市区都是商业建筑,每栋建筑都有属于自己的灯光效果,像电影场景。
“对了,”甘棠忽而想起,问道:“刚刚服务员好像认识你,这里也是你们区家的产业吗?”
“不是,迪丽星际酒店是埃克曼家族的产业。”区乐珺解释道:“我母亲是埃克曼家的小姐,她和埃克曼元帅是关系比较远的姑侄。”
甘棠感叹道:“你们大贵族都是内部消化啊?”她记得欧以屾的母亲就是容家的小姐,所以他一直和容家那边的弟弟妹妹关系亲厚。
“不全是,但大差不差。”区乐珺也坐到了地毯上,“我们圈子里接触的适婚对象就那些,而且同圈子的人有共同的利益,大家彼此间都不会做出格的事。”
听区乐珺这么说,甘棠更觉得自己拒绝了欧以屾的求婚是件多么明智的决定。
“姐姐,”区乐珺踌躇片刻,还是试探地开了口,“你为什么和以屾哥...”
她没把话说全,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甘棠往前一倾,整个人扒在玻璃上往下看,漫不经心道:“哦,就是觉得不合适,你也说了,同个圈子里的人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我和他又不是一个圈子的,他对我好与坏,其实全凭他的良心,要真欺负了我,我能伤害他的方法就只有做出格的事。”
曾经姚瑶和她说起过被当众揭了短的那位欧家叔叔就是娶了平民妻子,地位身份的不对等,即便是进入了好似有所保障的婚姻,也依旧会被极致的压榨,婚姻并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起点。最后那位妻子所能做的反击仅仅是在众人面前把丈夫包养情人的事抖出来。
但那种行为似乎没什么实际作用,那位欧家叔叔仅仅是短暂的成为了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被戏谑地嘲笑了一番,不多时大家也就翻篇忘记了。
因为那位叔叔的价值在于他能否为家族带来利益,而不关乎于他是否私德有损,至多大家会以此告诫家里的晚辈,以后要与门当户对的人结婚,否则就会被出身普通眼界格局都小家子做派的伴侣弄得颜面尽失。
这些灰姑娘灰小子的故事是激励普通人通过婚姻实现阶层跨越的童话案例,但最后也是这群灰姑娘灰小子把以他们为榜样的人的路堵死了。
区乐珺看着甘棠的背影,默默揣摩着她话里的意思,她原本以为甘棠只是不喜欢勾心斗角的复杂人际,但现在听起来,甘棠似乎是对进入大贵族的圈子都很排斥。
她和欧以屾是不一样的,可是,区乐珺无法判断,甘棠是否能分辨出这其中的不同。
区乐珺隐隐地觉察到甘棠并不想了解异同,她只是一视同仁地把整个大贵族的圈子都排除在了伴侣的选择区域,从源头上就避免了未来发生错综复杂纠葛的可能性。
甘棠对权力的毫无野心和本分曾经是导致她和欧以屾分道扬镳的原因,而现在,这两样东西在帮区乐珺赶走了欧以屾之后,也回旋镖般地成为了横梗在她与她之间的问题。
“所以姐姐你现在看起来这么难过,是因为以屾哥吗?”区乐珺默默祈祷不要是她想的那个答案。
甘棠沉默片刻,整个人像失去了脊柱支撑,倏地一下跌坐回地上,半晌才说道:“这大概是我人生目前为止最艰难的时候。”
甘棠心想,两世加起来都没有比现在更难过的时候。
“事赶着事,一下子全凑到了一起,我真的第一次明白了祸不单行的意思。”甘棠有气无力地絮叨起来,“情场失意,工作上也失利,我给你放假也是因为这个,大家好像听到风声似的,开始把我列入污点艺人的范围里,谈好的合作没了,手头的工作被顶替了。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么久的努力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受欢迎受追捧的不是我,那些全都只是欧以屾赋予我的光鲜。本来就够受打击了,前几天伦巴布银行突然宣布破产,我存在那里的钱好像都回不来了。真是...”
甘棠顿了顿,鼓足气力吐出四个字来:“雪上加霜。”
爱情、工作的失去就已经够让甘棠难受的了,但金钱上的损失才是让甘棠真正痛心疾首的根本,人走歹运起来连死物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