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将欧以屾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腹部,让他感受,“怎么样?是不是动了?”
欧以屾静默片刻,他没有感觉到所谓的胎动,倒是摸出了甘棠肠子蠕动的动静,他委婉地问道:“你想吃点什么?”
“我不是饿了。”和欧以屾相处的这几个月里,甘棠已经能精准地把握到欧以屾的弦外之音了,她气呼呼道:“就是动了一下,很轻的一下。”
甘棠像个蛮不讲理的恶房东,低着头凶神恶煞地威胁道:“小桃子,赶紧表现一下,不然不让你住这里了。”
“祂哪能听得懂?祂还得再长一些日子才能听见声音。”欧以屾无奈地同甘棠解释,还没等怎么样,已经隐隐有了护犊子的架势。
不过他才说完,手掌下就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细小触感,他微微一愣,等他想要辨清楚那种全新的感觉时,一切又仿佛从未发生过,他的掌下又是一片寂然。
“那是?”欧以屾错愕地询问着甘棠,他不确定刚刚是不是他的错觉。
甘棠心满意足地呲牙笑起来,清了清嗓,褒奖道:“小桃子租客今天表现不错,为了奖励你,今天我们加餐。”
说罢,甘棠双手抱拳,期待地看着欧以屾问道:“欧先生,我们今天吃什么?”
人生三件大事,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对于每天吃什么的期待,很多时候构成了人一天的动力,在这个处于农牧的简单社会中,吃无疑是头等重要的大事。
欧以屾很自然地回道:“恩尔家今天宰了羊,我们今天吃烤羊肉。”
说来也奇怪,欧以屾在这里明明是个没有根脚的异乡人,却把整个村庄每家每户的情况摸了个底朝天,谁家宰羊谁家杀牛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精准地掐着时间今天这家明天那家得打秋风,还偏偏每次都能成,甘棠不禁纳闷,她们俩个不事生产的人,怎么就能衣食无缺的在这里过了这么久?欧以屾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能带着她一起在这里蹭吃又蹭喝,同时还和村里的人相处和睦?
都说顶级的政治家是顶级的魅魔,甘棠原先还不信,现在现实把她打服了,欧以屾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魅魔,用他的魅力在养家。
欧以屾显然不知道甘棠心里的想法,只交待她在家待着,他自己则出门要炭火和羊肉去了。
他径直去了恩尔的家,拿了新鲜的羊肉,顺道和恩尔提了一句炭火的事,恩尔二话没说把家里的炭火匀了一部分给他,拿到东西后欧以屾又和恩尔交谈了几句,随后在恩尔意犹未尽下满载而去。
欧以屾先前和甘棠说的并不是玩笑话,他确确实实在实施着打入这个村庄权力层的计划。
自从来到这里,明白了当地人的生活后,欧以屾就清楚的意识到了他和甘棠的处境,他们并不具备在这里把日子过好的能力,甘棠自是不用说,逃跑都不愿意多喘两下的娇气鬼,根本学不来这里妇女的样子,而他自己,虽然什么苦都能吃,多恶劣的环境也待得了,但还得负责一个甘棠,就不得不找别的出路。
他认真思考过,农牧社会本质上和原始社会差不了多少,运行的核心是围绕着生产和护卫展开的,而护卫一职本身自带着由暴力获得的权力,而权力赋予了他们高屋建瓴地划分整个社会分工的能力,这批人不需要生产就可以获得比别人更多的生存资源,显然,这符合欧以屾的需求。
但掌权的人从来不会轻易将权力让给别人,尤其是像欧以屾这样的异乡人,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等一个机会。
异虫的出现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一个危中求生的绝佳机会,善于把握机会的欧以屾自然不会浪费它,杀死的三只异虫成为了他踏入这个村庄权力层的敲门砖,一个能毫发无伤的与异虫对抗并杀死对方的勇士,是这个常年遭受虫族骚扰的村庄最渴求的战斗力。
即便是失去了记忆,但在文明社会中锻炼出的政治上的老辣早已经刻进了欧以屾的骨子里,进退有度的他在这群思想简单的人面前简直就是降维打击的存在。是故在甘棠无知无觉的时候,欧以屾已然成为了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村长倚重他,村民敬重他,只要他开口,这些质朴的人们就会满心欢喜地为他双手奉上所要之物,在甘棠看来是打秋风的行为,其实更像是村民们缴纳的保护费。
有趣的是,村民们并不会因为要向村里的保护者缴纳保护费而苦恼,相反,在经历过这次虫族来袭后,对于力量的崇拜达到了短期的峰值,他们只会因为自己没能成为被索要的对象而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