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不躲不闪,直直的迎着夏油杰的审视。
夏油杰能够看得出来,五条悟没有借机嘲笑他的意思,半点这种意思都没有。
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明明手中就捧着一杯水,他却没有丝毫要喝的意思。
喉头上下滚动了几次,夏油杰缓缓吐出一口气,将自己不怎么愿意面对的脆弱一面暴露在五条悟面前。
“会,会害怕,好像全世界都黑了一样,我什么都看不见,偶尔一闪而过的光只剩下闪电,雷声都是在闪电后面出现,我被困在这间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
夏油杰说不下去了,他空张着嘴巴,除了大口的呼吸外,发不出别的声音。
五条悟垂在大腿上的手不受控制的的握紧,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因为疼的位置在胸腔内。
他应该早点找来这个地方的,如果早一点找来这里,最起码在夏油杰恐惧的时候,他可以守在他身边。
即便什么都做不了,就只是在旁边陪着他,让他在恐惧的时候知道这世上还有其他人,就只是这样也是好的呀。
“我觉得当时的我,很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呵呵……”
夏油杰干巴巴的笑声听到五条悟的耳中,莫名让他觉得恼火和烦躁,不是烦躁夏油杰这个人,而是烦躁当时那种天气。
夏油杰靠在沙发背上,眼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每到这种时候,十年前在老家的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就会将他抓住,不由分说的将他再度拖进那间特意关了灯的房间,一遍遍的让他“目睹”父母被咒灵残杀时的惨状。
明明关了灯就什么都看不见的,明明没有六眼的他在关了灯之后跟盲人的区别并不大。
可是他就是看清了,看的非常清楚,他们的每一声惨叫他听清了,他们绝望的眼神他也看清了。
这些在之后的十年中一直跟随着他,天气好光线明亮的时候还能挺得住,一旦所有的要素集齐,一旦环境无限接近那一晚,夏油杰就会崩溃。
他不是天生坏种,无论怎么洗脑,他的心都不是石头做的。
孤注一掷偏执的做了那件事后,往后余生就只能一遍遍的自我凌迟。
而这些,他没有脸面说给任何人听,五条悟也不行。
室内陷入了冗长的沉默,寂静无声,狂风裹挟着暴雨拍打窗户发出的霹雳吧啦噪音,这些在他们耳中都不算什么,来自心底的浪涌才最是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