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他不过分吧,他又总是说些很过分的话。
可他到底是本衙的上官,人家想着,司公你去乡下歇养身体,把房中事务都托付给我了,我不能给你惹麻烦。”
“哼!”
薛冰欣赶紧讨好道:“可是他今天更过分的时候,人家就想揍他了呀。”
杨沅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怕麻烦。
是他不成体统,咱怕什么,真要闹将起来,看谁更丢人。”
薛冰欣乖乖地道:“哦,我知道啦。”
杨沅吁了口气,道:“房里没事就好,我刚回来,还没销假呢。我先去八绂堂一趟,把假销了。
顺道,我把这个张院长的事儿跟郑都承说说,叫他心里有数。
以后张宓要是再来,但有半点非分之举,咱们就收拾他。”
“喔……”
看到杨沅要去见郑远东,还要帮她告状,薛冰欣心里美滋滋的。
她忽然又想起一事,既然司公要帮她告状,那得给司公多准备点黑料才成。
薛冰欣忙道:“对了司公,张宓昨天骚扰人家,还摸人家屁股呢。”
“嗯?”已经走到门边的杨沅霍然扭过头来。
薛冰欣被他一瞪,吓了一跳,忙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道:
“不过……他……他没摸到,人家一闪,就闪过去了。”
杨沅“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门外,一群属官胥吏们登时做鸟兽散。
杨沅叹了口气,这些人都他娘的跟着小骆学坏了。
檐顶上,小骆尴尬地悬挂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摆了个“看瓜”的姿势,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了起来。
杨沅没理他,大步向外走去。
签押房里,薛冰欣吐了吐舌尖,小声地道:“司公发起脾气来好吓人。不过,他给人家撑腰的样子,好威风呀!”
杨沅赶到八绂堂,郑远东见杨沅进来,便放下手中的大剪刀,笑道:“伤养好了?坐。”
杨沅谢了座,对郑远东道:“多谢都承旨关照,下官的腿伤已经痊愈了,今日起便回来坐衙当值。”
郑远东微笑道:“甚好,本官琢磨着你这伤势也快好了,正想着叫人去你家里问问,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杨沅敏感地道:“都承旨可是有什么差遣?”
“有个好差使给你!”
郑远东笑道:“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正旦了。
今年朝廷以户部尚书为正使、泉州观察使为副使,出使金国祝贺元旦。
官家有意以你为判官,伴同两位‘贺正旦使’前往金国。”
郑远东低声笑道:“你救了刘婉容,这定是刘婉容在官家面前替你求来的差使。
本来以你如今的官职,可还不配成为使团第三号人物。
如今轻轻松松走上一趟,甲历上便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于你今后的仕途可是大有益处呀。”
杨沅听了,心里不由一紧,赴金国贺正旦?
宋金两国每逢元旦和双方皇帝的生日,都会派使者,去对方那边祝贺。
这也算是“绍兴和议”以后,双方官面上的一种友好行为。
成为这个使者,在履历上便是一种资历,对于今后的升迁是大有好处的。
而且这种“你好我好”的面上功夫,就是去金国吃吃喝喝,没有什么重要任务,也没有什么难处,的确是官员们争抢的肥差。
想必是刘婉容和刘国舅因为他之前在香积寺拦惊马救人的举动,才努力给他争来了这个机会。
可是,杨沅不想去啊!
他还要在上元之夜导演一出大戏呢。
如果去金国贺正旦,势必不能在上元节时及时返回,就算来得及赶回来,此前不在临安,什么事都来不及布置,那有什么用?
杨沅心中这一急,汗都下来了。
郑远东见他脸色红润,只当他是心中兴奋,便笑道:
“好啦,你去吧,‘蝉字房’的事放心交给薛副承旨就好。
反正待你春闱高中,也不可能再困在这机速房里了,呵呵。”
杨沅从八绂堂上出来,一路都是心神不定的。
他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刘国舅姐弟俩会给他帮这个倒忙!
这种事情,如果拒绝就太不合理了,要不我再去街上拦匹惊马?
走到“蝉字房”大门口,杨沅才想起方才忘了向郑远东告张宓的状。
告状……,张宓?
杨沅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就想到了如何避免做这个赴金使者。
他掉转头来,便大步流星去了宣旨院。
宣旨院中,张宓恼羞成怒地回去,在院中看到秦熺和林一飞带着几个官员,正说着话儿缓缓而来。
张宓连忙迎了上去。
他一边听着秦熺说话,一边转着念头,想着如何找个机会,在秦枢使面前告杨沅一状。
一个七品承旨也敢冒犯本官,也敢跟我张宓抢女人?我弄不死你!
张宓还没找到给杨沅上眼药的机会,杨沅就健步如飞而来。
他进了宣旨院,四下一看,便看到了张宓。
杨沅立即大叫一声,抡起钵大的拳头就冲了过去:“张宓,直娘贼!你这腌臜的畜生竟敢摸我女人屁股!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