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那个已经彻底沉寂在黑暗中的月牙丸,真正在乎的,只剩下一个人。
对于真田雅彦,他可能会在他高兴的时候放他一马,但是更大的可能,是给他带去伤害和痛苦。
于是,真田健次郎跟儿子真田雅彦挑破了14年前的一件秘辛。
他希望自家的傻儿子能够借此对乌丸苍信提起警惕心,最好远远地绕开,不要再想方设法地去接近对方。
“恨我们,当年安幸哥的死不是被查清了…吗?”
真田雅彦揪住了最关心的一个点,但问着问着,声音就低了下去,他不可置信的站起身,腿撞在茶几腿上,却顾不上在意,只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父亲,企图从他眼中找到不愿意去相信的确定。
真田健次郎仿佛回忆起了当年的事,神色也变得严肃几分,低声回道:
“如果真是没有一丝内情,你大哥当年做了那么多违背家规的事,连警察署都进了那么多次,为什么你爷爷一直都放任不管。
难道你觉得你爷爷,真是那种会不顾原则溺爱孩子的人吗?”
真田雅彦愣在那儿,他想起了大哥那年紧急赶回国后见到安幸哥墓碑时的空洞与死寂的样子。
而后,他曾经无比崇拜的大哥从第二天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浪荡子。
曾经那个在阳光下都璀璨夺目的桀骜少年仿佛一夜之间领悟了游戏人间的美好,变得十分陌生。
真田雅彦一直以为,那是大哥在失去至亲之后的发泄,是大哥对不公命运的消极反抗,而爷爷他们也是因为心疼大哥,才没有阻拦。
如今看来,是另有内情吗?
可是,当年那个案件已经被查的清清楚楚,凶手也被关进监狱,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难道是大哥不满凶手收到的处罚太轻,恨家里人明明有能力,却没有动用家里人脉关系让凶手受到重罚吗?
真田雅彦翻来覆去的回想当年的事情,但他始终无法理解,就算真是这样,大哥为什么要离开这么多年,连安幸哥的忌日都不曾回来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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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大伯母,大伯母就只有大哥和安幸哥两个孩子,大哥怎么可能会抛下自己的母亲这么多年连个消息都不传回来。
从父亲那里得到答案的真田雅彦不仅没有解开心底的疑惑,反而陷入了越来越多的谜团中。
陷入沉思的真田雅彦并未注意到,真田健次郎说完话后,眼中流露出得一丝异样。
过了一会儿,随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真田雅彦喝掉了杯子里最后剩下的一口酒。
感受着酒意的上升,他仿佛看到了大哥的身影:
“大哥,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现在的我有能力帮你了,所以,你见了父亲,也来见见我好不好……”
“大哥你知道吗?我那天一眼就从狙击瞄准镜里认出你了,虽然你换了名字,换了身份,可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
“我以前其实一直都很嫉妒安幸哥,大哥,你要是我的同胞兄长,那该有多好啊……”
真田雅彦借着酒意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把自己这些年对兄长的思念,对他的牵挂,对他的担忧,一点一点地通过零碎的话语表述了出来。
“大哥,你别恨我,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们都很想你。”
这是真田雅彦在这个醉酒的夜晚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便闭上眼睛,沉沉地靠在客厅沙发上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依旧是一身刚才的衣服的真田健次郎打开了房门,看着儿子就这么半靠在沙发上,把人搬进了一直给他预留的房间。
把儿子收拾安顿好,真田健次郎在离开次卧后没有返回自己的卧室,反而再一次来到了客厅,他细致又有条理的开始打扫客厅留下的酒瓶和酒杯。
直到所有东西被放到该放的位置,他这才关上客厅的灯,走回了卧室。
卧室内,一捧精致漂亮的纸樱花被摆放在书桌中央。
看着桌上的纸樱花花束,真田健次郎低声感叹了一句:
“虽然我从不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而感到后悔,可是,月牙丸,谁让你不是我的儿子,而是我大哥的儿子呢。”
通过人工智能的秘密窃听,听完了今晚这场父子对话的乌丸苍信眼中并未出现真田健次郎所认为的恨意,他只是望着窗外的樱花林,平静而又低声的说了一句:
“幸好,我不是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