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森没有立刻回答,猩红色的双眸依然在打量着得自信满满,仿佛又重新夺回了主动权的莫里斯·佩里戈尔。
就在这时,酒馆窗外的黑夜中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鸣笛。
那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或许是夜晚的博来曼大街太过安静的缘故,依然能听得很清楚;从声音的清晰度和方位来判断,大概率是从……
“红砖街。”
得意的莫里斯·佩里戈尔再也掩饰不住嘴角的上扬:“至少三十名白厅街的警察,正在从红砖街赶过来。”
“他们在白天接到了关于有人要袭击教会银行的报桉,已经全副武装在那里驻扎了很长时间,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动他们。”
“……是你报的桉?”安森面不改色:“连白厅街的警察里,也有你的人在?”
小佩里戈尔得意的笑了笑:“或许有,或许没有,可能性存在很多,您的猜测也只是其中之一。”
“但他们距离这边只隔了两个街道,一刻钟之内就会赶过来;这意味着如果要收拾今夜的残局,您…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十五分钟之内如果我们还没能达成协议,堂堂陆军准将和他最可爱的妹妹是施法者的新闻,就会变成明天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
“我真的…真的不想看到那一幕发生,真的,我来的目的仅仅是见见老朋友们,顺便搞乱克洛维城而已,可从来没有想过让教廷和克洛维开战。”
“哦,您还会这么好心?”
“这和好不好心没关系,现在的克洛维对教廷而言很重要,我们希望看到奥斯特利亚王室麻烦缠身,却不想看到他们失去王位,甚至整个王国陷入崩溃之中…那对大家都不好。”
“如此在意秩序世界的平衡与稳定,教廷的责任心还真是令人感动啊。”
“哪里哪里,都只是为万千信徒们服务罢了,不值一提。”
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愈发笑得从容的小佩里戈尔放下嘴角的烟斗,歪头打量着在他眼中强作镇定的安森:
“那么,陆军准将阁下,您的选择是什么呢?”
“我的选择?”安森不动声色:“这么快就想知道,您很着急吗?”
“着急,当然不,但外面的人可能不这么想。”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珐琅怀表,轻轻摁开上面镶嵌着珍珠的纯金表盖:
“还剩十分钟…可以给您做选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是么,那也就是六百秒左右,这不挺充裕的吗?”
扶了扶脸上的金色单片眼镜,安森头也不回道:“不妨再等等,或许还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也说不一定。”
“……”
小佩里戈尔突然不笑了。
隐约觉察到有些问题的他用眼角余光瞥了瞥窗外的夜景,除了漆黑的街道和昏暗的路灯外什么也没有发现;酒馆内也是一片祥和,三三两两的客人还在彼此愉快的交谈,酒保似乎还在和门侍讨论对面咖啡厅的奇闻…看不出任何异常的迹象。
不对,肯定有什么问题,肯定发生了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强作镇定的莫里斯·佩里戈尔按捺着焦躁的情绪,重新将目光转向波澜不惊的安森·巴赫。
难道这家伙已经和弗朗茨家族暗中达成了某个协议,可以让白厅街的警察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不,这不可能,就算弗朗茨家族有这种胆量,身为总主教的路德·弗朗茨也绝不敢把藏匿旧神派,甚至是施法者这种事情摆在台面上;这种几乎与整个秩序世界为敌的行为…他们没这个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