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下头,看着那双枯槁的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的手,最终蹲下身,半跪在了永初帝跟前,声音也跟着软了下来。
“父皇想要说什么,儿臣都听着呢。”
就算父皇糊涂过,甚至伤害过他,可打断骨头连着筋,他是邶国的君主,也终究是他的父皇。
“墨渊,答应朕,好好的活着,带着德妃和永嘉,离开上京。”
萧墨渊心中咯噔一声,“父皇,你到底在瞒着儿臣什么,就算天漓再如何厉害,他们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便带着大军远渡重洋,来到邶国的土地上。”
“儿臣不相信,若我邶国以举国之力抵挡,还能让他们讨了什么好处去。”
永初帝睁着一双浑浊暗淡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流连在萧墨渊的脸上。
这张脸啊,像极了他的母妃,轮廓间又有他年轻时候的影子,他已经长成了少年郎的模样,行事作风也像极了他的母妃。
若是可以,他还想再陪渊儿几年,可形势所迫,就算他想,如今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已经是将要入土的人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的渊儿平安的送出城去。
“你听父皇说,这件事不只咳咳,不只这么简单。”
皇帝说上一会儿话就要停下来喘息一阵,才能接着开口,道:“渊儿,你就听父皇这一次,不要跟他们硬碰硬,不然受伤的只会是你。”
萧墨渊敛眸,低声喃喃自语道:“儿臣受的伤还少吗。”
即便萧墨渊的声音很低,永初帝还是听到了。
想到前几日他命人打了他板子,又想到以前种种,永初帝嘴唇控制不住的哆嗦着。
“渊儿,德妃和永嘉都在宫中,他们向来对你很好,不像是朕这个父皇……”
“你别这样说。”
“不,你听朕说,好生的带她们离开,天漓的人已经在上京城内安了家,就连朕派出去的人,都没法完全认出他们,一旦他们叛乱,遭殃的定会是城中的寻常百姓。”
“桓王谋逆,靖王南下,徐国和被屠尽皇室一族的西陵都在一旁虎视眈眈,南陌的情形朕尚且不清楚,但若是皇城在这时出现了乱子,我邶国不必别人来攻打,便会从内部分崩离析,那时候我邶国就真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
萧墨渊难得沉默下来。
父皇说的有道理,他自是明白其中意味的。
“若能将天漓的奸细一个个揪出来,或许便能避免这场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