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眼中的杀孽有多少?
饕餮一族的年轻一辈顶尖天才,瀛洲难有的攻击类修士,三百年四百年方才元婴的大能,蓬莱瀛洲培养多年,实力不俗的年轻金丹。
一夕之间,就这么葬送在一人之手。
这里面耗费的资源和时间不敢细想,蓬莱和瀛洲乃至妖族都可以咬牙接受这样的损失,但同等的伤亡,他们的回报几乎空无一物。
也不怪一战之后,那个传说中最强一届的九宗大比第一扬名四海,杀戮道修士的凶煞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止她一人,梵天秘境出来之后,那些天才或多或少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和战绩。
要知道九宗大比并非就这一届,但也只有这一届的每一个修士,都闯出了自己的名堂。
这下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能感觉到未来大能的崛起,心里各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唯一不用猜的是,那日之后,奉天宗顾斯善的名字挂在了刺杀榜的第一。
也是可笑,因为现在的妖族刺杀榜排名,简直就是当初九宗大比的排名一般无二。
也是这样让人忌惮惊悚的战绩,落入修士口中,只是一句杀的太少罢了。
叶长欢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下意识的问:
“那和真正的开刃相比,阵眼所杀之人,与之如何?”
仓乾面不改色:
“不过九牛一毛。”
簌簌。
树叶击打的声音轻微却让人心惊。
这个踏入杀戮道的修士终于第一次窥见“杀戮”二字蕴含的血腥。
血流成川,尸堆成山不再成为比喻,而是写实。
纠结了半晌的剑修还想挣扎:
“修罗道以恶入道,最终为仁,这并不对。”他就并未做过什么善事。
仓乾闻言收回目光,嘴角一勾:
“修罗道作为仁道最大的分支,该是与我最为亲近才是,莫非我还被嫌弃了不成?”
“……”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是玩笑之言,但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本是笑着,却带着些许落寞萧瑟。
剑修避开视线,稳声:“我并非那个意思。”
仓乾告诉他:
“走上仁道并非是件坏事,尤其是修罗道,很多人都没能走上这条路,搏尽天命也不能。”
说罢他不再留人,抬手道:
“走吧,宗主的茶都凉了。”
对面的两人对视一眼,朝着来时的路走了下去。
山巅风声猎猎。
似有所感,已经下山的二人暮然回首。
那个一袭白袍的修士到底站了起来,扬声道:
“尔等可知,奉天令上,日为剑,月为青云,太极为两仪,无极有昆仑。西洲有山,上有一碑,但为渡劫者,天道赐号,算为半仙。”
奉天令上,日月昆仑,太极两仪,日为剑宗,月为青云宗,太极为两仪宗,西洲无极宗,宗内有高山,名曰昆仑,凡为渡劫期大能,天道皆为其赐号。
毕竟如此修为之人,早已有半仙的本领,如不出意外,就能渡劫成仙。
“两个小鬼,自我逆天而行担下天谴起,此生便再没踏足西洲一步,今后怕是也不会,若他年有机会尔等渡劫,登上此山,不妨为兄长我看上一眼,那天道为我这忤逆之贼赐了何字。”
他衣摆摇曳,像是回到了少年之时,眉眼之间的笑意张扬恣意,那时他还方才及冠,并不早熟也并不宽容。
有些小得意,桀骜又有些焉坏:
“它不喜我,赐下的必不是什么好字,他年尔等与我说来,我亦高兴高兴。”
轰隆!
天上响起了一阵闷雷。
像是生气又像是大雨将至。
叶长欢第一次发现,那个人族最强的大能原来如此单薄,狂风一卷发的就能化为虚无,消散在于眼前。
她压下心中的异样,眉眼一扬,同样扬声肆意道:
“昆仑何难!待登上之时,必邀兄长一望!从他人之口如何能知道得明白?自然是自己上前看清楚那天道多气恼方才痛快!”
剑修不善言辞,站在她身后稳声:
“我等一道去。”
山巅之上的修士一愣,释然一笑:
“与兄长如此说话,没大没小。”
他呼吸重了一些,看着两修士的身影彻底消失,方才轻咳出声,却没再断过,到最后长袖捂住薄唇,白净的脖颈之间青筋暴起。
眼中咳出些许生理性的水光,目色却冷静稳定的吓人,看着茶案上的茶杯,另外一只手够了过去。
但颤抖的指尖碰到茶碗反倒让其一滑,砸在草地间,温热的液体飞溅在他的裤腿。
他见此猛地顿住,宛若一尊雕像一般,就这么看着那个跌落的茶碗。
血腥味蔓延,一声少年的惨叫落入他耳膜:
“爹!你不是让云家脱离奉天宗的吗?我怎么知道你还跟着宗主!虽然你不是什么好爹,但我也没不认你啊!哎呦哎呦,别打我板子!我师尊看了会心疼的!我还得和师兄去做任务呢!”
修士骤然回神,惊觉的松开捂住唇的长袖,鲜艳的红色有些刺眼,他才一抬眼,便消失的一干二净,缓缓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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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那个脾气古怪的云家家主刚把自己儿子丢了,见他后微微皱眉:
“怎么还不回奉天宗?”
“重华呢?”
“你那个师弟?不是闭关完之后就去西洲没回来过吗?”
步重华,该是司空仪最不起眼的徒弟,话少腼腆,年岁渐长就变成了底下弟子最喜欢的长老,好说话脾气软。
若是刻意提起,还真的容易被人给忽视了。
“你现在还有心师门关怀?”
云溯语气很硬:
“南弦宫青云宗,也就是轩辕泓和李疏狂两个畜牲都快把尾巴翘到天上了,你不快些回中洲莫非是想多看看这破地儿的修士有多没出息不成?现在事情就如千年之前,你到底给个章程,只要你一声令下,大伙各司其职,谁没事能自讨无趣找你?”
他有些看不懂这个所谓天道之子的行事,这百年来他们得到的命令往往都是临时受命,谁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做,问了他也不说。
索性都听命办事就是了。
“事先与你说好,我帮你之后,即刻让杜涟漪把那块破镜子收回去,然后把那个臭小子逐出宗门。”
“师姐?”
仓乾闻言:“你为何不与她说?”
“废话,你师姐那个疯子,听见这席话还不得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云溯表情微变,半晌才道:
“我打不过她,她现在已然炼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