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听闻前朝天子如今在玄夏是以经商为业,咱们此行要去看看吗,未曾想堂堂大汉天子,今日却与你我混至一桌,这倒也是千古奇事了。”
马车行进遥遥晃晃,当中坐着两个成年男子,一个三十来岁,一个二十多岁,他们相貌相近,一看就能知道必定是两兄弟。
虽然一路舟车劳顿,但是他们皆是青壮,却也不显疲累,反而随着愈发接近目的地,他们越发精神了起来。
其中年轻一人,更是带着兴奋一边挑开车厢窗帘往远处张望,一边就说起了关于曾经大汉天子刘协的笑谈来了。
糜竺听到弟弟糜芳这随意的话语,一时有些恍然。
这世道当真是不同了,若是搁以前,纵然汉室衰落,天下人也不至于这般轻佻的议论刘氏天子,而今自家弟弟却是完全无所顾忌,心里完全没有对刘汉的一丝顾念。
天子投降社稷崩塌这不是最可怕的事情,事实上诸侯若是愿意的话,那完全可以再找个刘氏宗亲竖個招牌,只要人心尚在,这烂摊子还能撑一撑。
而现在看来,刘汉这人心是彻底散尽了,那么这大汉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完全咽气。
但经糜芳这么一说,糜竺还真有些心痒痒起来,正如糜芳所言,这确实是千古奇事,若能看看天子跌落凡尘的模样,还真能极大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尤其是糜芳那句混到一桌的话,更让糜竺哑然失笑。
以往从来都是重农抑商,理论上苦哈哈的农民社会地位都比商人地位更高,但现在那高天一样的大汉天子却也操持商业成了贱类,这不得不说是种讽刺。
“话虽如此,玄夏毕竟奉行工商之道,更提倡人人平等之理念,商人在这里还是比大汉要体面的多,玩笑之语说说也就罢了,轻贱了刘协,何尝不是轻贱了我们自己。”糜竺摇头一笑,却是告诫起来。
糜芳闻言,神色正了正,也收起几分轻佻,随后也发出一声感慨:“说起来,玄夏重工利商并非虚言,我们一路沿途所见,县镇之地无不是商业繁华,各类工厂更是成片连林,这等气象却是大汉不曾得见,或许此地当真是商人兴起之地也说不定。”
糜竺一边摇着扇子,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工厂和市场的繁荣只是表象而已,真正利好商业的实则是玄夏创造的营商环境,玄夏各地行商不见大汉常见之路卡及杂税,官府更是清正,商人不必上下使力,经营事业只需考虑律令规定即可,这才是真正的利好之处。”
听闻此言,糜芳也是一下就醒悟过来,认真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作为徐州巨商之家,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经商之痛苦,对商人来说最可怕的事情从来都是恶劣的营商环境。
行商走商只要走过州郡,每过一县必有官府设卡取费,而且要想安生做生意,难免要上下打点,若是遇上些个心狠讹钱的,一次生意别说赚取了,能不亏本都算好的。
相比较起大汉官府的做风,玄夏的衙门只能用青天老爷形容了。
不仅各地税制统一彻底断绝了层出不穷的过路费,针对商业的各类杂税也一并取消,只保留基础的几种商税,而且官府从来不找麻烦,对商人的唯一要求就是遵纪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