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被设置了许多特别的规则，专门针对前来袭击的病毒种。”半龙半人的神明轻轻挥动着手中长戟，漫不经心地说道：“最为核心的一条规则就是，所有处于装甲正面的病毒种，只能将攻击对象锁定为当前装甲区域。”

“这是我们经过多次调整之后得出的最适合域外战场的规则之一。它不会对病毒种造成直接伤害，同时又顺应了它们原本的破坏意愿，而且能够与其它规则形成巧妙地配合。可以说，仅仅这一条规则，就抵得上千万道兵。”

他领着苏行漫步在几乎完全透明的装甲层上，指着脚下由亚空间残骸转化而来的水晶般物质说道：“这一块区域是一百三十三年前从高天原那儿拖回来的，原本好像是他们的一处后勤基地。只不过当时大家大战一场，直接把那块原始大陆打崩了一个角，这一处亚空间运气不好，跟着崩碎的大陆一起落入无尽虚空，结果被当时在战场上的一位天君捡了回来。”

苏行用力踩了踩，感觉脚下传来一股微弱的反作用力。他抬头环视四周，这次前来前线的十二处天境就像十二个小小的金色光点远远闪耀在无法估计距离的远方。仅仅只是隔着一层空间反应装甲和一部分紊乱的非秩序场区域，‘距离’这个概念就已经出现了极大的变化。甚至就连光线的传播以及信息的交流都有种莫名的迟滞感。

而这还只是在秩序场的影响范围之内，如果继续靠近病毒种出现的那个方向，种种不良影响还会继续出现并加重。按照指南里头的说法，最严重时，只有依靠神明本身的存在感以及信息辐射能力，才能够在那种环境中强行开辟出立足之地。其难度不亚于成就神明之时创造天境。

出现在装甲层表面进行攻击的病毒种外形差别相当巨大，不过苏行敏锐地发现，在他感应中越是强大的病毒种，其外形及能力就越有规律，这种规律也许并不明显，但是仔细观察之后还是可以发现的。

就好比那一群聚集在装甲层上方可能是数千米处的巨大魔物，虽说它们外形都有着微妙的区别，不过当它们对下方发动了一次齐射时，苏行‘看’到了它们的一部分本质。

生体高能粒子束武器系统，再加上四十八个为它供能的聚变炉，还有一整套完整的能源输送系统。可以这么说，如果把这头魔物的外形稍微处理一下，这根本就是一台可以用在外太空战争中的武器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居然全都是符合这个世界的正常物理规律，能够进行复制的存在。

数百道橘色粒子流跨越了极不稳定的能量环境，冲击在水晶般看似脆弱无比的外层上。落地附近数以千计的病毒种直接淹没在了逸散开来的高温能量场中。一圈又一圈数十米高的橘红火环点燃了周遭的一切，无声怒啸着扩散开去。

这一击之下，苏行并没有发现装甲层出现什么损伤，倒是正在攻击的大小病毒种瞬间被灭掉了十数万，这火环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周围的虚空之中。被病毒种挤得一片黑糊糊的装甲层上顿时出现了一块干净无比的圆形区域，露出背后无穷无尽的辉光。

两人继续行走在如山如海般的魔物潮水中。所有这些苏行看到的病毒种，从上方落下之后，全都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面前那层水晶上。锋利的足刀与尖牙，污浊不堪的酸液和毒液，还有种种雷火闪电，不同的超凡力量，不断与这块面积超过数百万平方公里，厚度不断变化的特化空间发生着激烈的碰撞。只不过苏行一直都没有发现这里有任何可能被攻破的迹象。

“这些家伙可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孟章神君随手将挡在面前的数十头病毒种切成无数小块，烧成灰烬。“这些只不过是它们的前锋，作用嘛，大概就只是来遮挡我们的视线的。”他耸耸肩，又说道：“咱们的天河水军和狩星道兵都还没出动呢，那些躲在后面的家伙怎么会把主力派出来。”

两人突然同时抬头看向上方，源于神明本质的敏锐感官让他们察觉到虚空中泛起了一阵只存在于信息层面上的‘蠕动’，一大团足足有上千公里直径的超巨型黑色球体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装甲层上空。尽管这里并没有声音传播的介质，可是苏行依然听到了某个沙哑而魅惑的嗓音。

那声音仿佛从心底里头蜿蜒崎岖地绕了上来，就像一根细细的鹅毛，挠得苏行有些痒痒，又好像是多足的爬虫，不断轻轻啃噬着他的理智，“月出皎兮，劳心悄兮；有意变化，君莫笑兮......”

他看到了一百四十三对明媚动人的眼睛，出奇地，有那么一点点密集恐惧症的苏行居然并不觉得这密密麻麻的眼睛有什么恐怖之处，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居然有了那么一点点漪涟。

这是一位魔神。苏行立刻察觉了这一点，随着他意识到这些眼睛的主人是谁，两者之间立刻爆发了一场小小而激烈的战斗。精神层面上的战斗是如此短暂而又漫长，只不过是一个愣神的工夫，苏行就与这位名为‘万千明眸之主’的高位魔神短兵相接三千七百多次，不分胜负。

而当他回过神来之时，火焰、雷霆、高温、辐射......种种刚刚他与魔神战斗之中的余波在同一时间中爆发了出来！

如果从上向下看时，那是一朵极为绚丽的花。千百万瓣色彩各不相同的花瓣以那个小小人形为中心，似缓实急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整块装甲层表面上所有病毒种全都在无穷无尽的能量波动中灰飞烟灭。

苏行捂着自己的脑门，有些头晕。

“这个见面礼可不怎么样啊！这位魔神陛下。”孟章神君拄着长戟站在苏行身边，抬头看向上方无尽黑暗虚空之中，在那里，影影绰绰有着一道横跨数千公里的巨大身影，从外形上看，似乎是个侧身而卧的女性？

“初次见面，吾名青丘千姝，在你们的语言中，我有另一个名字，好像是叫什么‘万千明眸之主’？”这位隐身于黑暗之中的魔神轻笑一声，“新生的神明啊，吾期待着你在这永恒战场之上的表现，尽情地与我等厮杀吧！无论胜者为谁，这都是至高意志的选择。那么，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苏行双眼不由得睁大，成百上千个与之前出现的超巨型黑球别无二致的球体瞬息之间由虚化实，就好像从二维结构突然‘膨胀’到了三维世界之中，突兀地挤在了这块装甲的上方。

“仔细看，现在才是真正战斗的开始！”

孟章神君高举长戟，用力向下一斩，“天河水军出阵！狩星道兵出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