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了贾琮方才之言,贾环又觉得三天是不是有些太长了……
见他顽劣至斯,贾琮也不见恼,敲了下他的小脑瓜,道:“都进屋说话吧。”
一行人进了正堂后,贾环又活跃起来,激动的不得了,道:“三哥,我听说你把南厢胡同那些坏种子都砍头了?连贾玕、贾菖都被抓了?哈哈哈!这些下流种子,当初还欺负过你骂过你,还骗过我钱!我就说,三哥再不能熊,等出头之日,必叫他们血债血偿!”
贾琮落座后,接过平儿送上的热茶喝了口,道:“你胡说什么?我又岂是为了这些?环儿,我警告你,这段日子老实一些。若让人将你攀咬出来,你也少不得往黑辽走一遭,去种地。”
贾环气急败坏道:“和我什么相干?”
贾琮呵呵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曾拿着五百钱去锁子胡同富发赌坊里,想博把大的。要不是人家知道你是贾家人,早把你卖给花子拐了去。”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却更怒道:“那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你买点吃的和衣服送去,你那会儿被关在东路院假山后,那样惨,还天天被打……好你个贾琮,如今发达了,倒想治我的罪,你个没良心的……还有贾玕那起子蛆了心的孽障,合着外人坑我的钱,呜呜呜,我,我不活了……”
平儿晴雯等人前面听着还红了眼圈儿,心里难受的不得了,可听到最后,又纷纷面色古怪起来,哭笑不得。
心知这必又是和赵姨娘学的……
贾琮见怪不怪道:“我何曾说要治你的罪,分明是治了贾玕他们那伙子的罪。当初坑骗你的赌坊,全家都被抓了起来丢进诏狱了,你还想怎样?我只是告诫你,不可再想着去赌了,他们都是骗人的。”
贾环闻言,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抽噎道:“我才不会去赌呢,你猜怎么着?今儿下午我去南集市胡同逛,又去买糖人,那里的贩夫竟不收我钱!一个个都巴结的看着我笑,竟还有人往我怀里塞铜钱……”
别说贾琮,平儿等人闻言都变了脸色。
天上何曾能掉馅饼儿?
贾环却得意之极,摇头晃脑道:“我当时也唬了一跳,只当他们是藏奸的,想拐了我去当乞儿,谁要他们的东西?把东西丢给他们,就赶紧跑了。回来才知道,三哥你在南厢那边杀了那么些人,嘎嘎嘎!南厢那些人平日里多厉害,霸王一样,还常欺负南集市的人。如今三哥连他们都杀了,南集市胡同的人不更怕咱家?以后再不用花银子吃糖人卤煮喽!”
平儿等人听着骇人,面面相觑,不过又都是懂规矩的,内宅的丫头极少说前面的事。
老太太、太太她们尚且如此,更何况她们这些丫头?
再者贾家本就是以武起家,贾琮又是去过沙场的,带人杀些坏人,她们也见不着,听着只觉得威风……
贾琮却摇头道:“倒不必怕,只是往后买东西还是要给银钱的,没银钱花了,就来寻平儿姐姐要。买人东西不给银钱,岂不成了无赖青皮?人家心里会骂的。”
贾环哼唧了几声后,嘀咕道:“那我怎有脸要?”
平儿忍住好笑,从绣囊中取出一锭银子来给了小吉祥,道:“以后你们环三爷短了银子使,你就来寻我。”
小吉祥怯怯的看向贾环,贾环连连使眼色,让她接上。
如今贾琮生发了,贾环本就是来吃香喝辣的……
晴雯等虽看不惯他一身“赵姨娘”的影子,可念及当初贾琮落难时,阖府上下就这么一个肯出手,哪怕只是为了一个顽伴,可也难能可贵。
所以他只要不过分,谁也不会吝啬待他。
只是,心里到底生厌……
贾环犹不自知,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忽地小声道:“三哥,我刚才听我娘说,往后这贾家算是变天了,你如今能耐之极,连老太太都敢见而不跪,走时也打声招呼,我娘让我多溜着你点……”
“快住口,不敢胡说!”
贾琮还未开口,平儿却变了脸色,顾不得主仆之别,大声斥道。
这等话传出去,那还了得?
贾环自己说罢也觉得大逆不道,被训斥后垂着脑袋不言语了。
贾琮解释道:“因为陛下赐我天子剑,还未供奉起来时就被喊了去。手持天子剑,就不好给老太太下跪,连话也不能多说。语气恭敬些,有负天子剑。语气不恭敬,又有负孝道。所以最后我只是行了一礼,就出来了。和贾家变天什么的,没一分一毫的干系。
宫里天子尚且要诚孝礼敬太上皇和皇太后,我敢不孝,岂不是自寻死路?
如今外面盯着我的人不知凡几,我又怎会行此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