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康帝有些气短的呵了声,又问道:“你以为,往后朝廷,可依旧行新法否?”
问罢,努力的睁着已经开始视线模糊的眼睛,紧紧的看着贾琮。
贾琮斩钉截铁答道:“新法乃万世之法,绝不可废。”
崇康帝闻言,苍白的面上猛然涌起一抹异样的红晕,连连点头,大喝了声:“好!记住了,新法乃万世之法,绝不可废!”
声音洪亮,倒把殿内诸人都唬了一跳。
只是这一喝,似乎也将崇康帝的余力耗尽,他不可在抑的瘫软在御椅上,艰难的转过头,衰弱之极。
崇康帝模糊的眼睛看向太后,喃喃不清的说道:“母后,再……再唤儿臣一声,皇儿吧……”
太后竟听明白了这一言,登时泪如雨下,大哭道:“皇儿!皇儿啊!你不能不孝啊!”
可惜,崇康帝终究还是没有听完这句话,身子缓缓滑倒在御椅上……
“皇儿!”
“陛下!!!”
“皇帝驾崩了!”
……
“铛!”
“铛!”
“铛!”
在一长串连绵不绝的景阳丧钟声中,贾琮沉默的出了宫,折回神京西城贾家。
他的身份还未公布,还未经宗人府确认后刻上天家玉碟,他如今还是贾琮。
皇帝新丧,皇帝位被传给武王。
无数武王旧部,簇拥着新皇前往大明宫即皇帝位。
而有了崇康帝的遗旨,也就有了大义,连文臣们也只能认服。
尽管,好些人心底猜疑不绝。
不过青史之上,皇位的传承中,本就从来蒙着一层又一层的千古之谜……
等贾琮回到西城荣国府时,作为勋贵之家的国公府正门上,已经挂了白。
因为早有亲兵回来报信儿,所以贾家人都知道他已经回来。
这会儿见他归来,贾芸、林之孝等久候之人忙迎上前来。
只是让他们奇怪的是,他们还未靠近,两个从未见过的亲兵,就立刻上前,拦下了他们。
看他们的目光,审视防备,带着杀气……
贾芸和林之孝二人唬了一跳,不过等贾琮略略不满的“诶”了声后,东府的独孤意也赶了来,与贾琮见礼罢,将跟随贾琮一并回来的那二百亲兵接手过去……
贾芸、林之孝二人莫名的看着这一幕,很是不解。
不过两人都是心思圆滑之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都没多话,只说了贾母、贾政等人正在荣庆堂等他。
贾琮点点头后,往内走去。
……
“三爷回来啦!”
荣庆堂外,贾母大丫鬟琉璃正端着茶盘往里进,见到贾琮过来后,忙止住脚,让他先行。
贾琮点了点头,一旁小丫头子撩起门帘,他面色淡漠的进了门。
琉璃也不觉有何不妥,毕竟连她也知道,景阳钟声响起,宫里必是出了泼天大事。
这会儿,连老太太她们都心神不宁。
“天子剑在身,不便见家礼,望老太太、老爷、太太见谅。”
贾琮进入正堂后,目光先掠过宝黛等人后,微微欠身,算是与贾母等人见了礼。
这会儿子贾母也顾不得这些了,一迭声急问道:“琮哥儿,这钟声是怎回事?你刚从宫里出来,可知道?”
堂下,黛玉听闻此言微微一叹。
再怎样,也该先问问贾琮差事办的可好,在外可还稳妥……
总这般不近情义,怎怨他清冷……
看着面色比离家时暗了些,也精瘦了些的贾琮,黛玉眨了眨眼。
贾琮却并没在意贾母的态度,或早也习惯了,他顿了顿,缓缓道:“钟声是因为,天子驾崩了。”
“啊?!”
满堂人皆大惊失色,贾母、王夫人、贾政、薛姨妈等大人更是面色剧变。
贾母颤声问道:“那……那……谁当皇帝?”
贾琮轻声道:“武王。”
贾母、王夫人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
谋算了大半年的好事,到头来竟成了一场空。
二人心疼的简直快不能呼吸……
贾政这会儿也皱起眉头问道:“琮儿,那贵妃娘娘现在如何了?”
贾琮闻言,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说。
可他越如此,贾母等人越是大急,贾母喝道:“该死的孽障,老爷问你话,你为何不说?”
贾琮闻言,面色隐隐有些古怪。
贾家的气运,便是被这老太太一句句削去的……
他声音低沉缓缓道:“贵妃因为惊惧忧伤陛下龙体之损,动了胎气,提前诞下了一位公主,如今正在宫中静养。”
贾母和王夫人听闻,竟只是一个公主,也不知是在担忧元春,还是在惋惜连个亲王外甥都没捞着,一起放声哭了起来……
贾政倒还惦记着贾琮,担忧问道:“琮儿,你素来与贞元勋臣不睦。如今武王登基为帝,贞元勋臣势力坐大,会不会牵连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