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请罢酒乐言戎事

“这。。。”

听到阎行几杯酒刚下肚,就开始问起绛邑白波贼的敌情来,范镛略显尴尬,他朝县尉使了一个眼色,可县尉苦笑了一下,他现下哪里说得明白,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白波贼自从开春去而复返之后,气焰嚣张,兵锋甚锐,裹挟民众,攻打城邑,牛中郎将派去的兵将奋勇作战,奈何贼势浩大,将士们没能够将入侵的白波贼击退,反而折损了不少人马,额,然后河东北境的城邑就相继丢了不少。”

“这些事情,我已尽知,我问的是绛邑周围的敌情!”

“这。。。”

县尉这就说不明白了,只能够将道听途说的各个数字捋顺一下,然后张口就说了出来。

“依我看,贼势浩大,临汾有两三万贼兵,襄陵也有一两万贼兵吧。”

其他城中大姓的家长、子弟知道一些数字的,也当成陪话的数字,赶紧报了出来。

“这贼兵听说有十几万之众,比去岁的时候还要多了。”

“我看哪有这么多,就有个七八万吧。”

“至少也有十万个贼兵!”

听着这些听来的数字越说越离谱,上位的范镛眼看阎行的脸色也微微转阴,他连忙笑着岔开话题,开始说道:

“今夜是为校尉接风洗尘的,我等不谈公事,只谈雅情,来,阎校尉,我再敬你一觞,这酒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秦地新丰美酒,这生鱼脍,是刚从浍水捕捞上来的鲜鲤鱼,乃是绛邑的美味嘉柔,还请下箸,品尝一番。”

阎行看着脸上堆满笑容的范镛,冷然一笑,不得不说,绛邑长为了招待他,已经将竭尽了所能,案桌上用铜豆盛着的羊羹、猪糜香味四溢,精工切细的鱼脍白里透红,刷上了一层蜜汁的鹿脯看起来更是嫩滑可口,各种时令果蔬、粱饭酱料也是精心挑选和制作的,这些酒肉饭菜比起在雒阳繁华时的奢靡生活来,也是有过之而不及。

但阎行之前已经从郑多、周良口中得知了绛邑的一些情况,刚刚又通过询问,知道这些官吏、大姓对敌情的了解寥寥无几,对于这些盘剥百姓、尸位素餐的县寺官吏,他也懒得再和他们虚与委蛇,随即加大了音量,继续问道:

“在下还想要知道,绛邑的城防守备如何,守城的弓箭、木石等器械可曾修缮,大军所需粮秣辎重、其他军需可曾一一备齐,城中民心可曾安定,绛邑民役、青壮又可有征集、训练完毕?”

这一桩桩有关绛邑防务的事情,就在接风洗尘的酒宴上,被阎行当众说了出来。

听着阎行掷地有声的言语,座中的县吏、大姓一时间都愣了,他们从来的关注点就都不在公事上面,谁也没想到刚刚还相互敬酒的和洽气氛,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尴尬和棘手了。

所幸,上首的范镛的反应还算灵活,他哈哈一笑,口中笑道:

“绛邑防务,可以慢慢谈,校尉远来劳顿,想来是不胜酒力了,竟说起了酒话来了,今夜我们可是只谈雅情,来来来,莫要停了羽觞,歌舞弦乐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