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为你这会儿是在干什么?”苏轻鸢不耐烦地反问。
陆离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苏轻鸢白了他一眼。
陆离笑着向她招了招手,指指自己的脸。
苏轻鸢为了哄他走,只好不情愿地走回去,敷衍地在他腮上啄了一下。
陆离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苏轻鸢扯了扯唇角:“现在可以走了吧?”
“走?为什么?”陆离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又要扯她的衣带。
苏轻鸢忙按住他的手:“你不是答应了乖乖听话的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陆离一脸诧异。
苏轻鸢气坏了。
陆离好歹撑起半边身子,攀着苏轻鸢的肩膀坐了起来,在她耳边笑道:“你刚刚说我是来找你偷情的——既然是‘偷情’,没尝到甜头我怎么舍得走?”
苏轻鸢十分委屈:“你昨晚明明已经……”
“昨晚不算。”陆离将耍赖进行到底。
……
明月公主在前厅坐立难安,屁股都快要磨出泡了。
除了早上的时候小宫女来添过两次茶、送过几碟点心之外,再也没有人理会过她。
天色近午,茶水早已经喝干了,点心也已经吃掉了一大半。
明月公主自幼受过良好的教育,深知出门做客的时候不能吃得太多。若是把碟子都吃空了会很丢脸,跟在家没吃饱似的。
所以每只碟子里总要剩一点,不能全吃完。
芳华宫的点心实在很不错,色味俱佳。
香气一直未散,让饥肠辘辘的明月公主越发觉得时间难捱。
她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却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受待见。
这会儿,她应该果断起身离开才对。
可是,怎么甘心呢?
明月公主咬了咬牙,继续稳稳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未时初,门外终于又响起了脚步声。
明月公主慌忙坐稳,拂了一下衣袖,端端正正的。
进来的小丫头低眉敛衽,面无表情:“太后有请,公主请随我来。”
明月公主露出微笑,从容优雅地站起身来,整整衣袍,缓步而行。
那小丫头却走得飞快。
明月公主怕跟丢了,只得加快脚步,于是也就顾不上什么从容优雅了。
走到主殿的时候,明月公主已累得气喘吁吁。
小丫头在前面打起帘子让她进去。明月公主只得胡乱拢了一下衣裳,硬着头皮迈步进门。
苏轻鸢在正面的软榻上坐着,右手边是一张小方桌,小方桌的右边留了一个空位置。
明月公主行过礼,看见小方桌上摆了两杯茶,略一迟疑,便要走过去坐下。
“大胆!”旁边的小丫头断喝一声。
明月公主打了个寒颤,忙在苏轻鸢的面前站定了,手足无措。
苏轻鸢笑道:“无事,坐吧。”
明月公主在下首的一张椅子上侧身坐下,迟疑着不敢开口。
苏轻鸢面露笑容,十分和蔼:“你不必多心,不知者无罪。”
小丫头在旁冷笑:“‘不知者’无罪是不假,可是‘无知者’就该算大罪了!南越以西为尊,这一点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一张软榻东边坐的是当朝太后,居然还有人敢去坐西边的位置——我今儿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明月公主吓得脸都青了。
“淡月,别多嘴!”苏轻鸢依旧微笑着,很好脾气的样子。
明月公主忙又起身赔罪,原先准备好了的一肚子话却再也想不起来了。
于是,苏轻鸢悠悠地开了话头:“哀家连日病着不得出门,昨日趁着午后暖和出去走了一遭,回来又觉得身子乏得很,便嘱咐了丫头们不许打搅。谁知这群奴才也是死心眼,直到过了午,哀家实在躺不住了,她们才提起来说是公主还在外头等着——这就实在混账了。知道的说是奴才们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有意怠慢贵客呢。”
明月公主忙欠了欠身,赔笑道:“太后凤体欠安,我们做晚辈的竟不知道,未能过来服侍,是我们的不是了。”
“多谢公主好意,太后身边有我们呢!旁人少过来打扰太后的清静,我们就谢天谢地了!”淡月继续冷笑。
苏轻鸢瞪了她一眼:“你先出去!”
淡月“哼”了一声,扭着腰晃着脖子,摇摇摆摆地走了出去。
“贱婢不懂事,公主别跟她计较。”苏轻鸢淡淡道。
明月公主垂下头,许久才低低地应了声“是”。
苏轻鸢慢吞吞地喝干了一碗茶,终于想起了正事:“听丫头说,你一大早就过来了?”
“是。臣女有要事禀报,不敢不早些过来伺候。”明月公主站起身来,似乎又要下跪。
苏轻鸢皱了皱眉头:“你坐着吧。跪来跪去的,哀家看着也晕。”
明月公主只得坐了回去,继续忍着椅子磨屁股的痛苦。
苏轻鸢向桌下招了招手,那只大狸猫“嗖”地一下子跳到了她的腿上,舒服地打了个滚。
苏轻鸢漫不经心地揉着猫肚子,翘起了唇角。
明月公主尴尬地坐着,许久才又试探着开口:“臣女有一件大事,想求太后做主……”
苏轻鸢抬起头来,神色黯淡:“哀家命薄,进宫当日先帝便驾崩了。你也是生在皇家有见识的孩子,必定能懂得哀家在这宫中的处境。未亡之人,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罢了,多说一句话都有人嫌啰嗦——哀家能给你做什么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