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溜溜软绵绵的小手一只只摸过去,这在以往是段然求之不得的福分,今日却害得他冷汗涔涔、双腿发虚。
摸完最后一只的时候,段然苦着脸抬起了头:“陆离,这些女子都是哪里找来的?”
苏轻鸢替陆离答道:“你放心吧,都是二八年华才貌双全的好姑娘,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段然心里有数了。
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往往把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性情又多半心高气傲,岂肯排成一排站在这儿给陌生男人摸手?
这些女子,还不知道是从哪家戏院青楼里找来的呢!
听到陆钧诺提醒一句“时间差不多了”,陆离便咬了咬牙,昂然道:“这三十六人之中,没有和靖公主!”
“哇!”陆钧诺拍着巴掌发出一声惊叹。
段然扯下脸上蒙着的红布,惊喜地问:“我说对了?”
布帘撤下,露出后面一众女子的脸——果然没有和靖公主在内。
众女退下去之后,和靖公主从屏后走了出来,面无表情。
段然笑嘻嘻地凑了过去。
和靖公主向后退了两步,沉声问:“你是如何知道我不在那些人之中的?”
段然搔搔头皮,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其实他是猜的。但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直说“猜的”是不是显得太没诚意了些?
他的犹豫,落在和靖公主的眼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这些日子,人人都跟我说你靠不住,我先前还不信,谁知……”和靖公主低下头,眼中泪光盈盈。
“这是怎么了?我哪里靠不住了!”段然急得跳了起来。
和靖公主瞪着他,怒气冲冲:“你没有碰过我的右手,如何知道我不在那些人之中的?那些女子都是各大青楼之中的尖儿,你先前可没少追着她们跑吧?她们的手,你从前全都摸过,所以才十分笃定那其中没有我,是不是?”
“我没有……”段然欲哭无泪。
苏轻鸢摊了摊手:“哎呀,这可怎么办呀?我本来正打算恭喜段公子呢!”
陆离揽住她的腰,低头笑道:“罢了,看来他今日是成不了亲了!咱们还是去外面园子里看看吧,程昱他们在那里搞了个赛诗会,各位名门千金也在旁边的芍药圃那里作画戏蝶,热闹着呢!今日若能成就几对佳偶,咱们预备下的贺礼也就不至于送不出去了!”
苏轻鸢随手牵过陆钧诺,笑道:“那太好了!宾客若能成就佳缘,咱们做东道主的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二人有说有笑,相携出门。
阁中,段然不住地向和靖公主打躬作揖:“公主殿下,我的小姑奶奶!你听到那两个缺德鬼的话了没有?今日咱们这亲事若是成不了,他们预备下的贺礼就要送给旁人了!你不知道那两个人有多可恶,今日的事明明就是他们——还有陆钧诺那个小鬼——他们几个合谋害我呢!你跟我是一家人啊,咱们怎么能被那几个没良心的坑了去……”
“言之有理。”和靖公主若有所思。
“呃?”段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和靖公主背转身去,低笑:“蠢死了!快去准备婚礼啊!”
“公主圣明!”段然一蹦三尺高。
外面,还没有走远的苏轻鸢听见这一嗓子,立刻垮下了脸:“糟了!”
陆钧诺也将嘴巴噘了起来:“师母好像越来越糊涂了,怎么办?”
陆离勾起唇角,语气平淡:“钧儿,你还是别担心你师母了,先想想你自己吧——你师傅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这一次你得罪了他,将来的日子只怕不好过啊!”
“喂!”陆钧诺急了,“今日的事,难道不是你们两位的主意吗?”
陆离摊了摊手:“怎么会呢?阿鸢是为了帮你报仇才设的这一局,罪魁祸首还是你啊;至于朕——朕根本就是个凑热闹的,这里有朕什么事啊?”
“皇兄,你简直太无耻……”陆钧诺哀嚎不已。
“嗯?”陆离皱了皱眉。
陆钧诺欲哭无泪:“我的意思是说,皇兄简直太英明太伟大了!”
“嗯,这还差不多。”陆离板起面孔,一本正经。
苏轻鸢不乐意了:“喂,你为什么又欺负我的儿子!”
陆离站定,转过身来,瞪着她:“你,再说一遍?你的什么?”
“我的儿子!”苏轻鸢梗着脖子,毫不畏惧。
陆离泄了气:“阿鸢——”
苏轻鸢“哼”了一声,背转身去:“别叫我!你还没有钧儿乖呢!”
陆钧诺趁机把自己的小脸贴在苏轻鸢的手上蹭了蹭,向陆离递过一个挑衅的眼神。
段然牵着和靖公主从阁中出来,看见这一幕,拍手大笑:“妙极!这才叫一报还一报!”
陆离白了他一眼,低下头来,重新拉起了苏轻鸢的手:“阿鸢,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给段然预备的贺礼还是太简薄了些?”
苏轻鸢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实太简薄了!凭着段然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只给他一座宅子、万两黄金,这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嘛!我就更不用说了,那琉璃架屏和羊脂玉瓶,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唉,再添点什么呢?”陆离揉揉鬓角,作冥思苦想状。
苏轻鸢抿嘴笑道:“不如再赏赐几个美貌宫女给他吧?段然不是最喜欢这个了嘛?”
陆离点头:“朕正有此意。尚仪监里有两三个小宫女,段然打前年就惦记着了,我一直没工夫理会这些,这一次顺便再叫小路子多挑两个给他,也算是不枉我们这些年的情分……”
“陆离,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你可真够绝的!”段然咬牙切齿。
陆离皱眉:“怎么?嫌少?”
“不不不!”段然慌忙高举双手,“太多了!说真的,陆离,如今南越甫经战乱,国库空虚,你的手头也不宽裕,所以这贺礼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太厚重了我怕消受不起啊!宅子和金玉之物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这美人嘛——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自家兄弟,何必这样客气?”陆离一脸惊诧。
段然一揖到地:“自家兄弟,也该泾渭分明。宫中女子都是皇上的,段某岂敢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