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的脸上许多都带着烟尘,身上的铠甲和衣袍脏乱,伫着手中的长矛,有气无力地走在路上。
军中,一匹赤马甩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它的背上,吕布牵住缰绳一言不发。
在万军之前,他终归是退了。
这一路,对于他来说,或许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吕布的身边,陈宫捧着一卷地图看着。
他先前算错了一步,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
一个叫荀攸的人曾经这么评价过陈宫:夫陈宫有智迟。
陈宫有谋略,但不是急智,需经过一番思考,所以总会来慢一步。战阵之中,慢一步,也就是风云变幻。
握着地图,陈宫的手中有些用力,将地图攥得微微皱在了一起。
这一次他也慢了一步,料到了陶谦有异,留有一军在后驻守,但没有来得及料到陶谦会那么果决地倒戈。
全军都是沉默着,除了脚步声,再没有什么别的声音。
他们刚刚摆脱了追兵,大概要不了多久,追兵又会再来。
军阵的后面跟着的是一只黑甲的军阵,和寻常的士兵不同,他们的手上还提着剑。
意料之中,军阵没有走多久。
小路的远处,远远的传来纷乱的行军的声音,从很小声,到越来越清楚。
追兵已经不远,追上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吕布抬起了头来,沉声说道。
“加急行军。”
令旗挥动,军阵快了一些,也依旧很慢,大多数的士卒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
看向军阵,吕布眼中一顿,沉下了面色。
正要牵着赤兔回身。
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边。
那是一张黑色的甲面,甲面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对上那双眼睛,吕布的动作停了下来。
“将军,陷阵军,可以断后。”
这带着面甲的部将躬下身子,沉静地像是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话。
却让吕布愣在了那里。
谁人都知道,此时留下来断后,必死无疑。
可眼前的人依旧是他印象里的那副模样,军令所命,万死不辞。
高顺与张辽是最早跟在他身侧的人,从并州,到洛阳,到虎牢关,到长安,到兖州,最后,到此地。
到了这时,还肯为他断后的人,除去眼前,还有几个?
吕布想到此,忽然发现,已不过两三人。
他觉得有些可笑,这天下千万人里,已不过两三人。
山道狭窄,让陷阵留下断后,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面上是说不清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