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傻了,她怎么可能是你……”
她听着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定睛一看,竟是那位蓄着不大适合他的短须的那位御史大人,他说话的对象却是那个男生女相的府尹大人。
裴宝儿有点纳闷地看着这两人在自己床前说话,心道,自己被官兵救了这个可以理解,但这两位主儿怎么会纡尊降贵都跑过来给自己探病呢?而且,那位府尹大人还十分激动,指着自己说了句什么,然后,像是跟御史大人争吵了起来。
她很努力地去听他们的吵架内容,可惜只听到一句“血脉相连”什么的就没了,她的意识又陷入了先前那种一片黑暗、寂静的昏迷状态。
裴宝儿迷迷糊糊地想着,兴许是她杀了个落单的贼寇,立了大功,所以才能享受VIP探病待遇?他们兴许在讨论怎么给自己奖励?唔,要是这样的话,真金白银就最好了,她不需要牌坊或匾额,真的……
她记得,自己倒下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之时,醒来时已是天色大亮。
裴宝儿不是被痛醒的,却是被饿醒的。
咕咕两声传来,她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虚弱地睁开了眼睛。而后很快发现,这儿不是自己家。
昏迷前的记忆瞬间涌入,让大脑似乎有些缺氧的她有些头疼,同时马上紧张起来。因为,她没瞧见砚儿在身边。
“砚儿?有人吗?”
一个面生的中年妇人闻声而动,进来时手上还端着碗热腾腾的不知什么东西。
“娘子您醒啦?您昏迷了两天,想必饿坏了,先喝点汤暖暖胃、垫垫肚子。”
裴宝儿稀里糊涂地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脑门上都是疑问。
她直接问道:“这位婶子,敢问你是何人?我这是在哪?我儿子呢?”
那圆脸妇人笑眯眯地解释:“小郎君在外边玩呢,这儿是三郎的私宅,娘子大可不用担心,先梳洗一番再见小郎君也不迟。啊,是了,”顿了顿,又带着丝抱怨的语气说:“三郎到府衙办公去了。这几日来了海寇,到处都乱糟糟的,那孩子忙起来连饭都顾不得吃。瞧这天色,估计又得给他送过去了……”
裴宝儿听得更是糊涂,她何时认识了这么个三郎呢?还是个做官的?
啊不对,她好像确实认识这么一个人,难道是齐珩?可他不是个到处出差的巡察御史吗,怎么转行干起别的了?
正好这时砚儿听说了她醒来的消息,迈着小短腿跑进来扑进了她的怀抱,害得她不小心又扯到肩上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的。小砚儿既是害怕又是愧疚,连带着这两天待在陌生地方的恐惧,多重刺激下哇哇哭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裴宝儿压根没法思考,只能将先前的猜测抛到一边,开始拙劣的哄熊孩子日常。
与此同时,东临城府衙内却弥漫着一股八卦的气息。
衙役甲对旁边的乙咬耳朵道:“听说了没,大人这回去剿海寇,还顺便英雄救美了一回!”
衙役乙一脸自豪道:“嗨~这个谁不知道啊,衙门里都传遍了,那天就是我,亲自送的那个小娘子回大人府上!不过,那马车遮得严实,我只见到个侧脸,确实生得不错~”
衙役甲便作感激涕零状:“天可怜见的,咱家大人终于不用打光棍了~”
衙役丙却一针见血指出:“我怎么听说,那小娘子是带着孩子的!”
衙役乙便一脸震惊:“不可能!咱们大人高风亮节,绝对做不出强抢民妇的事情!那小娘子肯定是个寡妇!”
衙役甲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年头寡妇再嫁也属平常。就是咱们大人家世不一般,也不知道这小寡妇能不能……”
几人八卦得正热闹,却忽然感受到一股飕飕凉气从身后传来。与此同时,还有个皮笑肉不笑的男声道:“苗师爷,这几个人嘴皮子挺利索的,派他们去五里镇安抚百姓好了。这回死伤虽然不多,不过嘛,本官作为父母官,是要好好抚慰下他们的心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