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禹面色尴尬,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
“我们没查到这些。摘星阁的行事风格就好像是天生克制我们的一样。不仅如此,他们阁中杀手的功法诡异飘忽不说,还特意学了好些能够和通天阁的秘术以假乱真的功夫,实在可恶。可恨十年前,义父就将通天阁的眼线撤出了王都。而今摘星阁的人又是和王都里的人有交易,我们要查,比你们还要多几重阻碍,步履艰难。”
“说了半天,怎么有种要我要被利用的感觉。”宋文禹明知故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阿金瞥了他一眼,并不上当,“你也可以不查。就当我没说就是了。”
说着,她转过身就要往里屋走。宋文禹伸手,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搂在了怀里,“谢谢,”,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阿金伏在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
自打宋文禹与洛腾开始大张旗鼓地重新彻查淮南郡的案子开始,萧烁为了避嫌,便找了个由头辞去了监国的职位,继续当起了闲云野鹤的太子。反观萧铎,却是进退两难。忍了一段时日之后,萧铎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去寻了太子。
“太子殿下,庆王爷在外面求见呢。”小厮进来报信的时候,孟一荻正与太子坐在一起品茶。听到小厮来报,孟一荻正要站起来避嫌,却被萧烁一把拉住了。
“你留在这儿没事,我与五弟不论朝政,”说着,萧烁又看向那小厮道:“请庆王爷进来吧。”
“是,”小厮退下去之后,孟一荻又缓缓坐下,为了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又行云流水地替太子制了一碗茶汤,并双手奉给萧烁。
萧烁微笑接过,正在这时,萧铎走了进来。见二人举案齐眉,一派鹈鹕情深的样子,眼底略过一丝不屑。
“太子哥哥,”萧铎走进大厅里,先很是恭敬地向萧烁拱手行礼,尔后才看向孟一荻似笑非笑道:“嫂子原来也在这儿。”
孟一荻低着头,没有答他的话。自打萧铎在孟府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后,他就很怕直视庆王的眼睛——萧铎像是一匹在森林之中独来独往的狼,看谁的眼神都好像是在打量猎物一般,这让她从心底里觉得恐惧。
孟一荻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由着这一对兄弟俩你来我往的说话,自己则在一旁默默听着,偶尔低声吩咐此后在一边的丫鬟加个茶水点心什么的,倒也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萧铎和萧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萧铎咧嘴一笑道:“太子哥哥,那个小嫂子怎么没来陪着您。”
他口里的小嫂子,指的就是孟一菡。他话音刚落,孟一荻的脸色便难看了几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萧烁回头看了孟一荻一眼,以为她是不高兴了,埋怨地瞧着萧铎道:“今日我没有宣她。怎么?你想见她?”
萧铎慌忙摇了摇手,哈哈大笑道:“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就是随口一问罢了。”
“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都塞不住你的嘴?”萧烁眯着眼睛,有些阴沉地反问,看起来是在开玩笑,可是萧铎和孟一荻都察觉到,他似乎有些生气了。
孟一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握了握萧烁的,这才站起身来道:“五弟在这里留饭吧,妾身这就下去安排一下。太子,妾身先退下了。”
说着,她便带着竹儿离开了会客厅。她人刚走,萧烁的声音便彻底冷了下来,“说吧,你故意把你嫂子逼走,到底是想和我说什么。”
“嫂子若在,老五又怎么好和太子哥哥谈论朝政?太子哥哥,你莫怪弟弟,弟弟现在也是没了主意,否则又怎么会来寻你。”萧铎看向萧烁,眼睛里尽是真诚,更多的是急迫。
萧烁不动声色地瞧着他,说不有所动容那肯定是假话。人非草木,纵使是他,也没办法对和自己亲近的人快刀斩乱麻。
萧烁将头瞥到一边道:“五弟何必心急,那个案子既然已经盖棺定论了。量他们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你别看他们现在的动作大,该死的人都死了,莫非还要让那些人从坟墓里爬出来帮他们一把不成。”
萧铎低着头听着,忽然阴恻恻地来了一句,“真的都死了吗?”,他抬头看着萧烁,表情诡异,像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一般,“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萧湛没死。”
萧铎话音刚落,萧烁便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怒不可遏地瞧着他,在说话之前,他还特地打量了一下会客厅里的情况,直到确认就他们二人时,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尸体,当初可是我们的人找着的。验明正身的仵作,也是我们的人,怎么可能出错?”
“说起这个,太子哥哥还记得咱们将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运回王都时,父皇是什么表情吗?”萧铎似乎在笑,可表情比哭还难看,“旁人都觉得父皇那是面无表情,可我看到的却是悲痛欲绝。直到现在,父皇都让那具尸体在冰窖里躺着,没人敢提润王已死,更别说入土为安了。太子哥哥,你说,父皇到底是想做什么?”
萧烁沉默地坐回到位置上,目视前方,喃喃道:“恐怕,在父皇心里,萧湛一直没死。”
“所以啊,我突然也觉得,萧湛也没死。这一切其实都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你今日来,就为了说这些?”萧烁被他说得有些心烦意乱,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是,弟弟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还望太子哥哥指点迷津,帮弟弟一把。”说着,萧铎便对着萧烁单膝跪了下来。
萧烁为难地一手扶着额头,遮住了眼睛,不去看他,“你先起来说话。”
萧铎没说话,只是固执地跪在那儿。二人僵持了一阵之后,萧烁长叹了一声道:“五弟,你想让我如何帮你。现如今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这还是萧烁头一次在别人面前说这样的丧气话。若说恐惧淮南郡贪腐一事翻案,谁又能够不恐惧。萧烁时常在想,怕是如自己的母后那般沉着冷静的,怕也是要被这件事情给搅得彻夜难眠了吧。
只不过,这被困在局中的人都颇有默契地不去说起这些恐惧。你可以将之理解成为是一种逃避,可是在萧烁看来,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兵临城下,又怎么能够先杀了自己的威风。
萧铎愣住了,他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萧烁的嘴里听到。萧烁睁开眼睛,看着萧铎,苦笑了一下道:“你没听错,我在说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