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二三十年过去,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话在这个家如同圣旨一般。
因为自己答应了不该答应的事需要看儿女脸色他实在有些不适应。
可,江肆年说的话他实在无力反驳。
“我媳妇儿现在在咱们村被传的跟菩萨一样这事你不是不知道。更何况你还是我爹是长辈,你说能借钱跟我们直接说有什么区别?对,你是答应了两三家,可这两三家跟我们家的关系,和另外七八家跟我们家的关系相比谁远谁近?
都是一个村的给谁不给谁?”
江父答不出来。
是啊!他是只答应了两三家,而且这两三家就是平时交往比较多的街坊邻居。
可是剩下来借钱的有江家的亲戚,还有些跟江家平时关系很不错的。
比如说农忙时会互相搭伙收秋的、还有类似江父一起长大的发小等等,都是没办法拒绝的。
钱榆村整体比较落后,每到收秋时,总会遇见这样那样的难题。
有些人家壮劳力多,但是没有合适的农具。
像江家缺少壮劳力但是有牲口有耕犁和板车,这家就可以两家人一起合伙,先收你家的后收他家的。
这样的关系如果翻脸,可想而知以后收秋会有多麻烦。
他无意识摸向腰间。
摸空后才想到已经戒烟两年了。
本以为自己活不过一年,是林晚夏领着自己去京城大医院各种检查。
江父越发愧疚,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除了捅篓子以外,江父还意识到另外一件事,他老了。
在农村和他这样年纪的照旧在黄土地里打滚,谁也不比谁少干。
可这一刻,江父深切地意识到自己老了,而江肆年不再是小七这样还畏惧他的小孩,而是像当初的自己,已经长到可以领家过日子的年纪并且有一家之主的担当和责任。
江父挺直的背脊终于弯了下来,他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这事是我的错!我明天就挨家去说是我酒后胡乱说话。”
说完转身往里屋走,“不早了,你们早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