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急色。
一盆盆血水从里面端了出来,稳婆们急得满脸是汗,周庭芳听到大夫在说什么“胎大难产”“妇人体弱”等话。
沈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几乎是同时周庭芳也停了下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站在院外,十分默契的没有进去。
郑氏有罪,但稚子无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周庭芳曾想过,找到凶手之后,绝不放过一人。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凶手怀孕了,且即将临盆。
她本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已练得铁石心肠百毒不侵,可是当听见院内郑氏的惨叫,她不得不承认。
这一刻,她变得仁慈。
她决定放过郑氏的孩子。
或许这孩子有朝一日会知道是她逼迫秦老夫人下手,甚至寻她复仇,那都是她需要承受的因果循环。
周庭芳很难过。
她觉得…她辜负了自己。
如果每一个凶手,都有他自己的苦衷,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周庭芳望向沈知那清瘦的背影。
沈知。
你为什么也停下了呢。
你是否也对郑氏产生了怜悯之心?
好在郑氏生产很快,不多会儿便听见里屋传来孩子清亮的啼哭声,秦少游初为人父,喜形于色,接过稳婆抱来的孩子不撒手,一直抱在怀中逗弄。
真好。
然而下一刻,周庭芳才知道自己看错了沈知。
很快,秦少游抱着孩子去了另外的院落,院子里的人也被秦老夫人安排离开。
沈知这才走进去。
原来他竟是在等郑氏落单!
周庭芳心中苦笑。
怎么忘了。
沈知这厮属狐狸的,且是那种没有良心没有情感的狐狸。
一进屋,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秦老夫人端着空的药碗走出来。
秦老夫人仿佛骤然老了十岁。
她红着眼睛,不断擦拭着眼泪,遇见他们时立刻一脸戒备和愤怒:“你们还想干什么?我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做了。”
周庭芳便道:“关于那一晚,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秦二奶奶。”
“好好好,你们非要逼死她是吧?!”
沈知的视线落在秦老夫人手上的空碗,扯唇一笑,“逼死她的不是我,而是你。我只是把选择交到你手上。”
秦老夫人面色一白,十分难看。
“妇人产房,血腥腌臜之地,你们两个男子也要入内?”秦老夫人恨恨的看向周庭芳,“即使郑氏罪有应得,可她也一命抵一命,你们何苦还要在临死前羞辱她?”
大魏朝对女子管束严苛,冲撞女子产房,本也是无礼至极,可间接看做女子失贞。
沈知冷哼一笑,充耳不闻,径直跨过秦老夫人身边。
“人都要死了,还在乎名声?我劝秦老夫人与其在这里与我争辩,不如去门口望望风。”
周庭芳抱拳作揖,即使是产房门口这样的血腥之地,她脸上仍然是笑吟吟的。
“秦老夫人,我们赵大人心直口快,但并非是那个意思。他的意思是,秦老夫人既然已经动手杀了郑氏,就别事后猫哭耗子假慈悲。人生嘛,落子无悔,覆水难收——”
秦老夫人一怔。
脸色青白交错。
而沈知明显唇角一掀,紧绷的脸色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郑梅娘正躺在床上,她一脸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额前发丝紧贴,汗水凛凛,浸透她的衣裳。
她想招人来换干净衣裳,可喉咙沙哑,发不出声响。
丫鬟婆子们也不知去哪里了,此刻全都消失不见,身边无一人服侍。
许是都去看孩子了吧。
一想到孩子,郑氏脸上浮起一抹虚弱的笑容。
窗户…怎么开着的?
一股凉风透进来,吹散屋内的血腥之气,却冷冰冰的。
一股寒意,从郑氏的脚底心钻上来。
大夫说她子大难产,她还以为……
好在上天庇佑,让她成功诞下麟儿。如此,她便能在秦家彻底站稳脚跟。
就是…周氏的死又被翻了出来。
她原本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那个张平…当真是个废物!
枉费她前前后后花费如此多的精力!
张平死了也好,他早就该死了!要不是她肚子大了不良于行,她早就想办法结果了他!
何至于今日露这个大个破绽?
相公会怎么处置她呢?
总不至于叫她偿命吧?
只要将周庭芳的那件秘密告诉给婆母,婆母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
那个赵大人和周公子,也得想个什么法子弄走。
最好是能悄无声息的弄死,就像周氏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