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少?”周庭芳突闻噩耗,愁眉苦脸,“我感觉这一路上没怎么花钱啊。”
锦屏嘴角抽动,当讲不讲,张了张嘴,满肚子牢骚又咽了回去。
没怎么花钱?
吃饭必须三菜一汤,住宿必须天字号上房,一进城就去逛成衣店,刚才在路边,还买了个什么劳什子的雕花手钏。
那雕花手钏足足花了二十两银子,然后…自家姑娘把玩了半个时辰,没了兴趣就丢给她保管。
若非她拦着,周庭芳甚至还打算去青楼逛逛。
美其名曰见见花满楼里的老相好。
罢了,她认命了。
自家姑娘从小就对银子没概念。
除了在北方流放过过几年苦日子,姑娘早早就中了童生,又一路科举,自小就有“神童”的名号,想要巴结送礼的乡绅从西城门排到东城门。
至此,自家姑娘在钱上再没吃过什么苦。
萧云珠算什么挥金如土。
眼前这位…那才是真正的当金子银子是大粪!
锦屏内心默默吐槽,不做声,只埋头舀馄饨送入口中。
小主,
“锦屏啊。我有个绝妙的生钱法子。”
锦屏不为所动。
每次听到自家姑娘说“好点子”的时候,她的后背总是一阵一阵的凉。
“不如,我们把李观棋的剑给卖了吧。”
果然。
锦屏无奈道:“兄长,那剑是李公子祖传的!”
“李家祖传的怎么了,又不是我周家祖传的。再者,这剑是他非要留给我的,我不要,他自己丢下剑就跑了。”周庭芳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扯着锦屏的衣袖撒娇,“再说,这玩意儿不仅重,还碍眼。背着这个在京都行走,引人注意。”
最后一条理由,倒是打动了锦屏。
他们此行入京,是为了查明真相。
而李观棋的这把剑太过富丽堂皇,她背着这把剑,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见锦屏眸色松动,周庭芳继续说道:“而且,你信不信,只要我们当掉这把剑,这把剑很快就能物归原主。”
锦屏好奇,“为何?”
周庭芳笑,“上阳郡李家少家主的东西,大魏朝怕是没几个人敢收入囊中。”
锦屏惊愕,“李公子的来头竟然这般厉害?”
“锦屏,记住一句话,这江山不仅是沈家的,更是各个门阀世家的。”
锦屏点头。
她听不明白,但不妨碍她先记下。
跟着姑娘,永远都是活到老学到老。
“那我待会就寻个当铺,将这把剑给当了。”锦屏总算松了口,“可是兄长,我们去哪里?”
周庭芳已经吃完了馄饨,放下筷子,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锦屏知道,周庭芳思考的时候,便会习惯性的敲桌。
入了京都,天气转好,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
年关将近,长街上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之色。
这长街上人来人往,似乎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只有她和姑娘。
有家回不得。
周家,也算不得家。
“那封信在沈世子手中,关键的证物箭簇也在沈世子手里。我们没有证据,要从何处开始查起?”
阳光笼在周庭芳的脸上,她的眸色浅淡。
经过这两个月的调养,她的皮肤渐渐白了回来。
那张脸,雪白如玉,连带着那些惹眼的雀斑都淡去了不少。
周庭芳回眸,望着锦屏。
缓缓吐出两个字。
“周家。”
——哐当。
锦屏手里的竹筷应声而倒。
她微张着唇,想说些什么,却又半晌没有张口。
两个人安静的面对片刻,锦屏的心沉沉的,像是被酸水泡着一般难受。
原来姑娘和她一样,都怀疑周家。
从那件事发生以后,锦屏就一直怀疑周家。
可她怎么好提。
周家…全都是姑娘的至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