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六指着周庭芳,声音颤抖,“你,你,你……怎么变成女的了?”
原来如此!
慈恩太后乐得前俯后仰,“这小子,怕是睡傻了!人家周娘子本就是妇人——”
周庭芳也立刻上前,狠狠捏一把周小六的手,面上却笑眯眯道:“王世子真会玩笑。民女一直都是女子,只不过之前一人住在相国寺内,女子装扮不便,便以男装示人,如此也能少许多是非。”
“是。”桂嬷嬷也在一侧帮腔,“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周小娘子倒是做事妥帖。”
周小六大惊失色,愣愣瞪着周庭芳,“你什么时候成寡妇了——”
周庭芳一脸无措,六神无主的望着慈恩太后。
慈恩太后双眼一眯,视线在周庭芳和施明澈两人之间一扫。
施明澈连忙低咳一声,立刻找补:“明明你之前不是还骗我说你是男子,家中还有妻子等你归家——”
周庭芳心领神会,立刻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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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子,民女独身一人住在相国寺里,不想被人知道底细。刚何况先前初次见您,心中害怕,只想躲开,便谎称家中有妻子等我归家。民女并非有意欺瞒,还请王世子见谅——”
说到此处,周庭芳弯腰,行大礼。
道歉的诚意十足。
施明澈总觉得头皮发麻。
他一颗心扑腾扑腾直跳,只愣愣的盯着周庭芳的脸失神,一时竟完全将沈知交代的任务抛在脑后。
周方…竟是个女的!
他在这世上的兄弟……竟然是个女的!
这世上哪里有周方这样出格的妇人!
可恨,他竟然被一介妇人追着殴打!
想起从前种种,施明澈心中又惊又羞,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施明澈满头都是冷汗,慈恩太后连忙拿罗帕替他擦汗,还一面宽慰,“这是怎么了?澈儿别怕,皇祖母在呢。”
施明澈回过神来。
好险。
差点忘记了今日的任务。
施明澈顺势靠在太后怀里,神色恐惧,犹如瘦弱的小兽一般令人心疼。
“外祖母,我刚才…还以为自己死了。”
慈恩太后一脸心疼,搂着他不停安慰,“皇祖母在呢,阎王不敢抢人!”
“祖母,我…我还梦见了母妃。”
慈恩皇后大惊,“当真?”
“嗯!”施明澈重重点头,神色庄重,“我落水以后,拼命挣扎,可是河水好冷,我渐渐往河底坠去。眼前也越来越黑,我以为我死了——”
“可是突然眼前一亮,满目都是佛光,母妃站在佛光之中,却不许我过去,只让我跟着这个哥哥走。母妃还说,现在还不是我们团聚的时候,有个姓周的姐姐会带着我回去找到家的路。”
施明澈揉揉眼睛,一派天真无邪,“祖母…孙儿吓坏了,特别是刚刚一睁眼就看到周…周…”
施明澈咬紧牙关,始终说不出“周娘子”三个字。
不过慈恩太后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搂着他直掉眼泪。
“我一醒来就看见这个周娘子……才明白孙儿刚才真的看见娘了…所以吓了一跳……”
“好孩子,好孩子。”
提起亡故的德安公主,慈恩太后满脸是泪,“你娘她是不放心你啊——我的儿——”
从沈昭昭去南诏国和亲之后,慈恩太后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这个女儿。
母女两为着和亲一事不欢而散。
慈恩太后恨沈昭昭为了一个男人连亲娘都不要。
更恨先帝推波助澜,非要沈昭昭去和亲。
昭昭性子最软,身子又娇贵,从小就没离开过她身边,如何能在群狼环伺的南诏后宫活下来。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乎?
沈昭昭走了多久,慈恩太后心中便挂念了多久。
哪知母女两竟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慈恩太后就从施明澈嘴里听到了女儿的死讯——
慈恩太后泪如雨下,搂着施明澈哭得厉害,“昭昭这是在地下都不放心你啊——”
一旁的桂嬷嬷跟着抹眼泪,“太后娘娘,仔细凤体,您眼睛不好,别再哭坏了。王世子还需要您看顾呢——”
施明澈也红了眼眶,好不容易劝住皇祖母的眼泪。
周庭芳就坐在下首,也是动情。
慈母之心,如何不叫人动容?
无论是慈恩太后对沈昭昭,又或是沈昭昭对周小六。
周庭芳忽然想到自己的母亲。
随后轻轻一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