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很快,阿正打马回来,还带回了一件带血的小衣裳。
秦老夫人一看那血衣,登时“嗷”的一声,竟然直接昏死过去。
两个老仆七手八脚的将秦老夫人扶住,又看一眼那血衣,这才惊道:“那…那…那是小少爷的衣物!”
阿正一脸愧色,“秦公子,我去晚了一步。到的时候只在河边发现了满地的血和这件衣裳——”
秦少游双手颤抖的接过那小衣裳,牙关几近颤抖,额前青筋爆出。
他没能保住周庭芳,也没能保住郑氏,甚至也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这一刻,秦少游肩膀沉沉,仿佛站也站不稳。
而秦老夫人幽幽转醒。
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去!收拾东西上京城!我要杀了这帮狗东西替我孙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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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棋的别院深处,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周庭芳抱着孩子,坐在灯下,日光正好,落在那小娘子的脸上,竟难得看见一丝慈母之态。
她逗弄着怀里的婴儿,眼角眉梢都是柔和的笑意。
李观棋打趣她,“从前不知,周老师竟然喜欢孩子。”
周庭芳无所谓的笑笑,顺手将孩子抱给奶娘,却并不答他,只对奶娘嘱咐几句。
她这才对李观棋说道:“这次事情,多谢李公子帮忙。”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周庭芳又吩咐奶娘,“好好照顾小公子。”
“婢子明白。”
李观棋挥手,奶娘便抱着孩子退下。
“我不明白,周娘子怎么把算盘打到秦少游身上去了?”
“他是秦大奶奶夫婿,这戏台子已经搭好,由他来唱第一场,最为合适。”
李观棋眉梢微挑,随后笑开:“那现在京都可有热闹看了。”
“阿正我还给你了。秦少游的孩子也先放你这里养几个月。等他退场了,你再把孩子交给他。”周庭芳起身,慢慢往外走,“剩下那十几个人我也用不着了。就这样,下次有好玩的事情我再叫你。”
似想起什么,周庭芳停下脚步,“对了,春闱将至,你是不是该努努力看看书什么的?今年春闱约有两三千人,几乎都是各地佼佼者,李公子可不要掉以轻心。”
李观棋笑笑,“多谢老师提醒。”
“你考完了就该外放了吧?”
“不一定。万一我留恋京都的繁华,要留下陪伴周娘子呢?”
周庭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依你李家的权势,无论是外放还是留在京都,对你来说都不是难事。”
李观棋笑眯眯的望着她,“那周娘子希望我留下吗?”
“自然是…随你喜欢。”
李观棋单手撑腮,“周娘子对我可真好。”
见她要走,李观棋出声挽留,“周娘子何不用了午膳再走?今日我让厨房备了你最爱吃的荷包里脊、黄焖鱼翅和糖醋小排。”
“不了。你家人多口杂,我一个寡妇老往你这边跑对我名声不好。对李公子名声也不好。”
“啊。”李观棋眼底一抹揶揄,“周娘子是在催促我赶快向父母说明我们的婚事吗。”
周庭芳一边撸起衣袖,一边苦口婆心的劝,“李公子,你年纪轻轻,家中有权有势,何必将时间耗在我一个寡妇身上。我劝你啊,早点找个身世清白温柔可人的姑娘,被窝一躺,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封侯拜相、青史留名、子孙环绕才是正经。”
李观棋见她跑得畏畏缩缩,冲她背影笑道:“你这想法…可真是庸俗。”
“我本来就是大俗人。走了。”
周庭芳走了。
李观棋跟上,见她的身影已经越过了墙头。
他望着那堵墙抱胸而立。
这堵墙好像对于周娘子来说,有点高了。
寡妇?
哪里有手脚这般灵活,进出都喜欢翻墙的寡妇?
哪有视天下教条为无物的寡妇?
他招招手,静姝款款走过来。
“在这堵墙的角落开一个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门。再留个人值守。若是周娘子来了,不必声张,让她直接来我房间便是。”
话音刚落,便有人急急跑来。
李府规矩严,下人行止有度,少见有这样慌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