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兰看一眼狼狈的周修远,心中不知怎的,忽而觉得很是烦躁。
锦屏好歹曾是周修远的枕边人,可周修远对她却是如此冷漠。
一个女人,大庭广众之下,剥了衣衫挨打,是奇耻大辱之事。
可周修远堂堂七尺男儿,遇事慌乱,只知向周春来哭诉求情,毫无担当。
想当年在百花楼里,周修远面对老鸨和一众人的刁难,是多么的机敏果决游刃有余。
当时的周修远,意气风发,一身少年侠气,站在人群之中仿佛熠熠生辉!
而眼前这个人…当真是周修远吗?
沈玉兰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只对周修远道:“夫君,我们回家吧。”
周修远眸光颤颤的望向周春来,似乎在等待周修远的命令。
周春来扶起周修远,暗中死死按住他的手,笑得云淡风轻:“傻孩子,愣着做什么,还快不跟公主回家。”
“那…父亲…儿就先走了。”
周修远望望沈玉兰,又看看周春来,仿佛天人交战一般,最终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沈玉兰离开。
周修远见了血腥场面,似乎吓坏了,抓着沈玉兰的手不肯放。
见沈玉兰面色郁郁,周修远苦笑:“公主是否也觉得我太过怯弱胆小?其实我已经——”
沈玉兰笑得勉强,“驸马不必多言。还是先找大夫医治锦屏吧。”
沈玉兰不动声色的放开周修远的手,然后快步跟上走在前头的沈知。
沈玉兰自然知道锦屏是沈知的救命恩人。
据说沈知在西北的时候遇刺,还是锦屏相救。
因此沈玉兰对锦屏更是多了一分关心。
“堂兄,还是将锦屏送到公主府吧。你一介外男,不好插手周家事务。你放心,我一定请最好的大夫给她治伤。”
沈知略一犹豫,随后轻轻点头,“常乐,将锦屏送到公主府。”
常乐背上的锦屏此时却突然闷哼了一声。
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半点血色也无,发丝黏在额前,似在喃喃。
常乐便道:“世子爷,锦屏姑娘好像有话要说。”
沈知凑过去。
锦屏胸脯微微起伏,一字一句,声音很轻。
“抓住周府的张厨娘…她是个罗老汉的妻子……她或许知道…知道下落…”
锦屏忽而抓着沈知的手,“别让…她…来…”
这个“她”,锦屏虽未言明,沈知却心知肚明。
锦屏是怕周庭芳一时冲动闯入周府来,暴露身份。
沈知一脸正色,低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
他又对沈玉兰道:“你好好照料她。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提。”
沈玉兰一笑,“我公主府什么好东西没有。不劳烦哥哥操心。”
“此次还要多谢你及时通风报信,否则锦屏今日必死无疑。”
沈玉兰一怔,美目里满是疑惑,“我没有派人给兄长报信啊。”
沈知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面色一沉。
刚才他得到消息以后便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一路上着急忙慌,他自然忽略了个中细节。
现在想来,如果当真是沈玉兰报的信,从周春来对锦屏动手,不过半个时辰,无论如何他也来不及营救。
也就是说……周府有人一早得了消息便立刻来向他报信。
可是,为什么直接找上他?
是清楚他和锦屏在暗中调查周庭芳之事?
还是单纯相信锦屏对他有救命之恩,清楚只有向他求救才有用。
沈玉兰思来想去,趁着常乐将锦屏弄上马车的功夫,才将沈知拉到一侧低声说道:“堂兄上次托我查的事情,我让人里里外外的盘查过了。”
沈知侧耳。
“我查了历年账目,并没查到什么头绪。但是后来我想起,公主府新建的时候,我曾因为不能随时出入宫中,请南康王侧妃许婉清、窦王妃还有孟月娘来协助我开府修造等事宜。”
见沈知眉头微蹙,沈玉兰颇有些不安:“那个时候你和许家姑娘定了亲,那她就是我名义上的嫂嫂,我请嫂嫂和婶母帮忙,也算妥当。那位孟月娘,是许婉清的表妹,据说管家很是了得,便也被许婉清请了来。”
“孟月娘?”沈知恍然,“这名字…好生熟悉。”
沈玉兰笑道:“堂兄竟也听过?她是驸马学生江潮生的妻子,出自陇西孟氏。她母亲陈夫人是许婉清早逝母亲的姐姐。只不过陈氏姐妹两嫡庶有别,因此一个嫁了陇西孟氏当家人,一个嫁了举子许大人。这位孟夫人如今就在京都。对了,前几日驸马去参加江潮生的诗会,大堂兄没见到孟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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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忽而想起那日诗会在幕后忙前忙后的江潮生夫人孟月娘。
他竟没想到,许婉清和孟月娘竟然是表姐妹。
“那箭簇呢。可有查到是谁偷走的?”
“开府以后,一律事宜都是我的贴身丫头统管。我看了这两年的账目,十分清楚,问题只能出在开府修造那段时间。堂兄你也知道,开府一事繁杂错乱,婶母和许婉清又是中途接手,那时候匠人们进进出出,有人刻意偷摸走也未可知。这些武器也未能及时登记造册,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沈知从衣袖之中掏出那半截信纸,“这字迹…你可认识?”
沈玉兰凑近了看。
随后一笑,十分笃定:“这是许婉清的字迹!”
沈知蹙眉,“我查过许婉清的字,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