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厨娘没有跳河。我让竹溪扮成张厨娘的模样跳河自尽。她水性极好,下面有人接应,在外人看来,却是张厨娘身死。”
“那张厨娘人呢?”
“在地牢里关着。”
周庭芳蹙眉,“你是要激出罗老汉?”
“不错。此人心思缜密,我的人撒出去十天半月,却丝毫没有找到他的半点踪影。”
“或许…他已经死了?”
“不会。否则周春来不会扣着张厨娘。很明显,周春来也是一样,想要借机逼罗老汉现身。证明周春来确定罗老汉活着。”
“是。我那父亲如此紧张此人,那也就是说很可能罗老汉知道整件事情。他是最关键的证人。”
“所以他若迟迟不现身,我只能逼他一把。我想,这个鱼饵撒下去,应该很快就能见效。”
“希望如此吧。还有其他消息吗?”
“锦屏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昨日已能下地走动。她想借感谢你送的药膏名义登门拜访与你见面,但是又怕公主觉得她没有规矩。”
“让她好生呆在公主府便是。”说到锦屏挨打之事,周庭芳明显来了精神,“周春来已经知道锦屏触碰到了张厨娘这根线,会不会打草惊蛇?”
“不是你说的吗?此时一静不如一动。让周家人急起来,才能乱中出错。”
周庭芳蹙着眉头,“目前为止,罗老汉的线索只能说明周家与我在西北遇袭一事有所牵连。可是你别忘了,还有那封模仿沈玉兰笔迹的密信,就是送给郑氏那封。若按你所说,不是安乐公主,那又会是谁呢?周家可找不出这样的人来。”
沈知眸色微凛。
眼中醉意瞬间褪去,一派清明。
“或许继续查下去就会知道。如今周家已经算是浮出水面,相信其他黑手也隐藏不了多久。”
周庭芳只能接受。
这件事…急不得。
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两人相对着沉默。
外面梆子敲过了两声。
已是二更天。
周庭芳问他,“还不走?你要过夜?”
沈知低声笑,“若周娘子同意,在下愿意自荐枕席。”
“滚。”
周庭芳抬脚踹他下床。
沈知念叨一句:“当真无心无肺。”
常乐蹲守在歪脖子树下。
春日的夜,寒意未消,他搓着手,蜷缩身子,自觉很像给偷情之人望风的人。
自家世子爷天天夜晚来爬一个寡妇的墙头,说出去成何体统。
常乐有心劝两句,奈何又想到京都那些传言。
罢了罢了。
世子爷好歹喜欢的是女人。
别像上次在西街八仙楼里为了个清秀男人一掷千金。
很快,常乐在朦胧月色中看见自家世子爷的身影。
常乐纳闷。
今夜的世子爷看起来好似格外不一样。
明明先前进去还沉着脸,现在出来却是眉眼含笑。
沈知接过常乐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刚刚瞧着还一脸喜色的沈知却又恢复如初。
甚至隐隐有种凉意。
“孟月娘约的许婉清是什么时候?”
“后日上午,东街胭脂铺。”
京都城内有宵禁,可沈知贵为世子,又是禁军副统领,因此可自由出入皇城。
等回到王府,窦王妃竟还没睡,在他院子里围追堵截。
窦王妃一见他便兴师问罪,“你去哪里了。”
沈知屏退左右,才向窦王妃行礼问安,“母妃,今夜我巡维京都,带手下弟兄们出去巡逻了一圈。”
窦王妃看向他身后的常乐,显然并不相信沈知所言。
常乐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却一脸憨厚,见窦王妃问询的望过来,他硬着头皮点点头。
沈知挥挥手,“你也下去。”
常乐依言退下。
“母亲为何还不睡?”沈知脱去外袍,兀自坐在窦王妃身边。
窦王妃冷笑一声,“你白日里跑得跟兔子一样快,我只能晚上堵你。”
“母妃说的哪里话。”
“你这是……”窦王妃上下瞧他一眼,“喝酒了?”
沈知似乎不愿多说,“今晚应酬,和同僚们多喝了两杯。”
“你从前可是滴酒不沾!”窦王妃狠狠蹙眉,“你和许婉清退婚以后,性情大变,如今竟然还和八仙楼里的角儿们不清不楚的。沈知,你可知京都流言都是如何议论你的?”
沈知脸色绯红,眼眸如星,“随他们说去。”
“你不在乎你自己的脸面,难道也不在乎你爹娘的脸面?”
沈知微叹一口气,“母妃——”
窦王妃脸上难掩失望之色,“你从小机敏好学又有主意,从不曾叫我操心,我平日甚少管束你。为何年纪大了,行事反而愈发孟浪荒唐?你应知道,我们坐到如今这位置上,那都是陛下顾念手足亲情,如今太后娘娘和京都旧臣们依旧还在,我们这一举一动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不说帮着陛下分忧,至少不该因为自身陷陛下被人口伐笔诛的境地。”
沈知闭口不言。
“你且告诉娘,你做这些事…是否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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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依然沉默。
窦王妃怒从中来,一拍椅背,“你若不说话…我便将你屋内那些小厮和后院养的象姑们全都仗杀!”
“母妃。”沈知终于回应,似做了让步,“不必为我徒增杀孽。将他们全部放走即可。”
窦王妃一口浊气提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