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连忙道:“多谢世子爷,若不是为了我家侧妃娘娘,您也不会受伤。这份恩情奴婢记下了,一定转告主子。”
沈知勾唇,默不作声。
长巷尽头,翠儿扶起周庭芳,帮着她整理衣衫,还止不住的埋怨她:“县主!刚才真是吓死婢子了,您说…你突然为许侧妃出什么头啊,还说什么要换人质…也太危险了!”
周庭芳笑:“傻丫头,我那是跟劫匪说话分散他注意力,好让沈世子下手呢。”
翠儿一怔,一回想刚才的局面,好像刚才若非县主一直和那劫匪头领说话,沈世子也寻不到机会下手。
翠儿笑道:“您和沈世子还真是配合默契!”
“沈世子聪明而已。”
“柔嘉县主——”
猴子换了一身衣袍,着一身铠甲,径直走到她面前规矩行礼,“县主,世子感谢您刚才出手配合,眼下他送许侧妃去医馆了,特命属下来向县主致谢。说下次有机会,请县主去望仙楼吃饭。”
“不必。许侧妃也是我的好友。世子不嫌我多事便好。”
猴子离开后,周庭芳便带着翠儿转身离开。
“走,去望仙楼。”
翠儿不解,“县主不是要去勤王府吗,为何又不去了?”
“没心情。听说望仙楼出了新菜,我去试试。”
翠儿叹息,县主还真是善变哪。
等回到巷子口,立刻有等候在外围看热闹的老百姓望过来。
这一大群人白日无赖,便全都等在这里。
他们刚才亲眼看见周庭芳进去,料定她必定知晓里面情况,可瞧她一身绫罗,想来非富即贵,并不敢上前询问。
倒是先前跟她搭话的几个百姓大着胆子问:“夫人,那群劫匪被抓到了没有?”
“是啊夫人,我娃儿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呢,我家就住前头,必须从这条道儿走——”
周庭芳笑笑,“沈世子已经将人抓走。你们可以回家了。”
“那…那位什么许侧妃也被救了?”
不等周庭芳回答,立刻有一男子抢白道:“肯定被救了!有沈世子在,怎么会让许侧妃受伤?那可是他前未婚妻!”
周庭芳微微蹙眉,却没说话。
心中疑惑。
沈知…怎么就瞄上许婉清了?
周庭芳默不作声的退出人群,随后回到马车上,翠儿一脸担忧,“县主,您说我们要不要给窦王妃提醒一声?”
“提醒什么?”
“流言啊。刚才婢子就注意到了,一直有人造谣沈世子和许侧妃。这女子名声何其重要,若让这流言散播开去,许侧妃今后还如何做人啊?”
周庭芳笑吟吟的望着她,“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可是…可是…”翠儿绞尽脑汁也说不上来,“沈世子也不应该抱着许侧妃离开,他们两人本就曾有婚约在身。退婚的时候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今日这事情一出,婢子担心众口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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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侧妃命在旦夕,若沈知拘泥世俗,在乎别人看法,那才是真正的迂腐。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沈世子自有分寸。旁人的事情,我们不好插手。”
翠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婢子也只是跟县主说说罢了。勤王府的事情,可轮不着咱们操心!”
周庭芳笑笑。
翠儿这丫头,跟她久了,人也没以前谨慎木讷。
对她反而多了两分掏心掏肺的诚心。
很快,主仆两到了望仙楼。
周庭芳对望仙楼可谓是轻车熟路,想当年她在京都的时候,时常到这楼上,甚至和掌柜都有两分交情。
她选中了一个雅间。
正是那日江潮生和许婉清所在的包房。
此雅间设计玄妙,它和隔壁的房间相连相通。
看似分割,可那门却能双面打开。打开以后,两个房间联成一个,外人看起来仍然是两个不相属的房间。
最适合密谈。
以及幽会。
此时并非吃饭的时候,周庭芳点了几样甜品和茶水,便坐在床边,偶尔看一眼底下的护城河。
翠儿候在一侧。
大约等了片刻,听见隔壁房间传来脚步声。
周庭芳忽而道:“翠儿,我忽然想起书房里字帖用完了。你帮我去尚书记买两本严如卿的字帖,如果没有,再去别家看看,务必买到。”
翠儿疑惑,“您一个人在这儿?”
周庭芳笑:“傻丫头,楼下那两个小厮不是人?”
翠儿也笑,“好。今天婢子一定给您买到。”
“那字帖不好买。若是饿了,路上给自己买点吃的!”
翠儿的声音飘来。
“知道啦县主!婢子不会亏待自己的!”
周庭芳坐在窗台处,百无聊赖的用筷子扒拉着白瓷盘里的糕点,很耐心的守株待兔。
果然,片刻后。
——“吱呀”一声。
侧门被人推开。
沈知一身湖蓝色锦袍,头上一根羊脂玉盘发,手里一把绢扇,露出那张眉眼分明的脸。
剑眉星目。
容貌清俊。
不同于方才阵前的凌厉杀伐,此刻的沈知更像是翩翩公子。
周庭芳正要开口,余光却瞥见他手上包着的纱布。
“你怎么了?”周庭芳起身,走到沈知面前。
小娘子并不高,只到沈知下颚处。
此刻她仰头,秀眉微蹙,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沈知立刻将手背到身后,眸光躲闪,“无妨。刚才抓捕贼人受了点小伤。”
“小伤会包得这般严实?”周庭芳不信,伸手便抓住他的手,“给我看看——”
沈知被她捉住手。
男子笑眯眯的。
他本就生得白,此刻人一笑,眉目缱绻,眼底若三月春水。
“看不出来…原来周娘子这般担心我呢。”
周庭芳却已经拆开他的纱布。
随后有些傻眼。
沈知低咳一声,面露尴尬。
周庭芳盯着他手指上约一厘米的伤口,冷声一笑,“这哪里是小伤?再不去医馆,怕是都要愈合了。”
沈知耳朵尖尖一红,面色不变,坦然自若的将纱布重新缠绕在自己手上,“这不是…想让娘子心疼心疼我吗。”
“你去救许婉清受了伤,还要让我心疼你?”周庭芳拨开他的手,重新坐回去,身子斜斜依靠窗台,笑得媚眼如丝,“沈世子,你找错人了。许婉清、宴初华、萧云珠…她们或许会心疼你。我嘛,只会嫌弃刀锋不够锐利。”
沈知站在门口,盯着她,只笑。
周庭芳一看他那样子就来气。
“笑什么?”
沈知缓步逼近。
微微倾身。
似乎要将她的模样看个仔细。
“周娘子……”沈知吐气如兰,身上有好闻的松木响起,男子眉眼带笑,藏着一丝得意,“莫不是在吃醋?”
周庭芳笑了,“我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