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很快就来了,在陶明等一众学子的吆喝下,又很快以村为单位排好了队。
分粮、拿回属于自己的地、减免赋税,如今又要发钱,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少,脸上都是喜气洋洋。与陈韶前日初来这边时看到的麻木不仁形成鲜明的对比。
胡庆鲁开始按照户籍,按村按户发放铜钱与点心后,陈韶在他身旁站了一会儿,见并没有争抢的情况,便打算去丁立生那边看看。才走两步,一个刚刚领了钱和点心的老人便带着子女,绕开发钱的桌子朝她走了过来。
“老人家,怎么了?”陈韶关切地迎上去。
老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大喝着让所有子女都跪下后,自个也跟着跪了下来,什么话也不说,便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
陈韶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
“大人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给恩人磕头,实属天经地义!”老人大声说道。
听着越来越响亮的附和声,陈韶制止道:“老人家,您太高看我了,你们也都太高看我了。这钱是找文家拿的,我呀,一分钱都没有出。”
“能从文家拿钱,是大人的本事。大人拿来钱分给我们,就是我们的恩人。况且大人还不止给了我们钱,还给了我们地,还免了我们的税收!”老人说着,又要下跪磕头。陈韶赶紧拦住他,“老人家,使不得。那地本来就是您的,我不过是物归原主。那税收,也是您前二十年白交的,我才减免五年,已经十分惭愧。您呀,就别拿这些来夸我了,再夸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不等老人回话,陈韶又对老人身边的几个子女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扶老人家回去歇着吧。如今有田有地有钱了,把日子过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话是这样说,老人身边的几个子女还是重新跪到地上,向她又磕了三个头道谢后,才起来扶着老人走了。
老人刚走,又有人要上前来磕头。陈韶赶紧制止:“不要来了,我年纪尚小,还未娶亲,你们这样一个个都来给我磕头,把我的福气都磕没了。傅九、蝉衣,你们听着,从现在开始,谁要再来给我磕头,就把发出去的钱都给我收回来。”
蝉衣笑着应了一声好。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百姓们的确不到她跟前来磕头了,却在离开庄子时,躲得远远地给她磕头,且磕完头就走,一句话不说。陈韶为躲避他们,干脆去了丁立生那边。
丁立生桌前排队的人并不多。
陈韶过来时,排到跟前的正好是陶三。陈韶等他领完钱后,才问道:“大叔,您的腿怎么样了?可轻松些了?”
陶三脸上生着笑,“已经好很多了,蝉衣姑娘真是个神医!”
他这条腿,试过所有的土方子,前两年痛得很了,厚着脸皮去看了一回大夫,也没能看好。没承想被细皮嫩肉的蝉衣扎上几针,又吃了两回她给的药后,竟察觉不到什么痛意了。
蝉衣过去捏了捏他的腿,叮嘱道:“我给您的那瓶药丸一定要按时吃,不能因为一时轻松了,就想着省下来。”
陶三被说中心思,不由问道:“这不痛了就不用吃了吧?”等下次痛时再吃多好。
蝉衣道:“放心吧,您按时将那些药吃完,只要不往这条腿上使重力,以后都不会再痛了。”
陶三立刻道:“我一会儿回去就吃。”
蝉衣又叮嘱了他几句,才让他走了。
到丁立生这里排队领钱的都是家里有伤残或是伤亡的百姓。陈韶不能厚此薄彼,在遇到家里有伤残的百姓时,她都会多问一句伤残的情况,情况不严重的便罢了,有情况严重的,就会吩咐其回去将人带过来,让蝉衣诊治。
他们这趟过来,主要是查案,身上并没有带太多的药丸。为避免开了药方这些百姓也会为了省钱不去抓药,同时也为了宣传官方药铺,陈韶让蝉衣在开出来的药方上写明伤残百姓的住址、姓名、年纪等信息,等明日回了郡城统一抓药,再统一送过来。
有分粮、还地、减税、给钱等种种举措在前,百姓们没有质疑她能不能兑现,反而学起旁边百姓的举动,挨个地给她磕起了头。
陈韶劝不住,留着蝉衣继续给他们看病后,自个去账房查看起了庄子上的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