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乾清宫,康熙翻着手中今日送来的奏折,看到两广总督赵泓灿呈报上来的奏折,时不时低声叹气。
下方。
鬓角斑白坐在板凳上的李光地,手握茶盏,在沉思。
听到这番话,眯着眼睛,朝着康熙身前桌案瞄去。
心中默念数着批过的奏折,明白了康熙为何时发愁。
“皇上为何时所忧愁?”
可他却装作不知,故意开口问。
“广州府矿徒匪乱频频发生,聚集上千名流民滋扰乡人,若地方军务反应不及,指定要弄出一番大动静,朕估计着赵泓灿,下一份奏折就要提到开禁矿一事。”
康熙娓娓道来,语气亲昵。
“爱卿,不止广东,南方类似之事频频上演,你说,这禁矿是不是该有所行动呀?”
李光地腾挪身子,趴伏在地上。
“皇上,地方都督请求开禁矿,无非是想另辟蹊径,开通矿产敛财渠道,并非一心安邦平乱,皇上!当知这矿禁一旦开启,霍乱不断,若矿一开,地方匪民更会肆无忌惮。”
“臣不改以往:这矿万万不能开!”
康熙轻笑着,扭了扭酸痛的胳膊腿。
“草民弃之农田选择挖矿,无矿可挖便是落草为寇,着实破坏地方安靖。”
李光地道:“前朝之事,便是在这荒废二字,需谨慎,地方军政不时时刻刻防备警务,矿徒匪乱自然之多,不可懈怠。”
李光地所说,康熙只是长长嗯了一声。
如今极力禁止开挖采矿,可南方多省份矿匪闹事不断。
要知道,这矿并非没有完全封死不采矿,许多地方黑矿产比比皆是,这些黑矿场足以容纳矿徒。
终始有小乱反,地方也能平定,不足为患!
地方都督上奏要求开矿开采,无非是自己财源不足。
一旦开了禁矿,管理矿场只能交由地方督抚。
这些地方督抚想的却是,以管理矿场谋取商人利益,地方督抚这份心思,倒也不是全为私心,而是地方财务的确捉襟见肘。
若朝廷鼓励开矿,就意味着鼓励矿商们。
届时人力物力都得往矿场上凑,田地无人耕种。
这坚决不许!
地方开矿滋养乱匪,一旦矿尽,百万矿徒揭竿而起。
后果……不堪设想!
极力压制开矿一事,各个势力汇聚不到一处,这才是理想状况,地方督抚钱少,事就少,事少权相应小。
想到这,康熙眉头微微皱起,李光地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派头,全无以往懂知帝王心。
看样子是知道今日召见他是为何事。
“汉人之表率,非李光地也!”
心中感叹,面色如往常平静,康熙话锋一转。
“江南科场发生舞弊案,噶礼与张伯行互参久久不决,朕不想将此案再让诸卿分心而疏忽国事,朕想以张鹏翮提议为准,张伯行革去江苏巡抚,噶礼降职,爱卿以为如何?”
康熙这般直白发言,就好像给李光地处置似的。
“皇上圣心独裁,臣无异议!”
“督抚互相奏参,占用朝廷政务,有失大臣之责。”
“臣以为二人皆有罪!”
不谈事案本身,就等着康熙拿捏,李光地这一身本事,行在淤泥而不沾身,已是臻至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