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从未见过雷兰亭这幅模样,他想不通不怕肄业、不怕跟外国人打架,更不怕野猪的雷兰亭还会怕什么,至少午夜时分被冻醒的他想不出来。不过看雷兰亭这幅扭扭捏捏的样子,董锵锵突然觉得后背泛起一阵莫名的凉意:怕黑?怕冷?这孙子大半夜不睡觉该不会要跟自己表白吧?他不是喜欢乐乐的直男吗?
“老郑那包里没钱,就是些……”董锵锵本想用老郑买的东西来岔开话题,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摆不上台面儿的私人恶趣味。你赶紧睡吧。”说完,他就准备开门出去。
“不是他的事,”雷兰亭抬起头望着董锵锵的背影,“是我……有事。”
董锵锵本来要拉门的手停在了门把上,他转过身看着雷兰亭:“我真的很困,你有话能直说么?”
雷兰亭没吭声,把洗漱台上那个塑料瓶递给了董锵锵。
“这是什么?”董锵锵认出这是他昨晚放到洗漱台上的那瓶,但他昨晚并没仔细看,现在才看清瓶子上印着“PEPHIV”的字样,他心生疑虑,把瓶子又放回到洗漱台上,“到底怎么回事?你生病了么?”
“我,我也不知道……”雷兰亭的声音几不可闻,“昨晚……我……我也进跟着他们进去了。”
董锵锵怔了两秒就明白了雷兰亭的意思,虽然他很不理解雷兰亭的做法,甚至有几分鄙夷,但他也不想这时对他作任何评价,只能应付的“嗯”了一声当作回答。
见董锵锵不置可否,雷兰亭掏出一根烟想要点上,但他的手却一直抑制不住的颤抖,打火机的火苗着了又灭,点了几次才算点着。
“有事儿明天再说。”董锵锵不想跟雷兰亭深入讨论这种话题,更何况他现在确实很困。
“我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的,”烟让雷兰亭看起来镇定了许多,“我没做任何防护措施,你懂吗?任何。从里面一走出来我就后悔了……就慌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想赶紧跑出来问你怎么办,然后就看到你跟老白……”
董锵锵这下彻底明白了:雷兰亭担心自己染上艾滋病。他再次举起药瓶:“这是什么?”
“艾滋病阻断药。”雷兰亭一脸惶恐,“我在网上看的说那什么以后要尽快吃保护自己,但吃了我还是怕啊老董,万一这药没用……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就这么毁了啊……”雷兰亭双手捂脸蹲在地上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