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的日子,西京城内是真的热了起来。
家宴定在老夫人所住的泰安院,离听时轩有段距离,主仆三人只得缓步前行,一路上白柰花绽放的很好,点缀在丛荫之上,绿白两相宜。
“待会儿让人折几枝好的拿回听时轩,将去岁二舅母送我的那松石绿瓶找出来插上,就放在正中的案桌上,也好给屋子里头添点活气。”
“这事姑娘便交给奴婢吧,我望这些白柰好几日了,也是手痒的很呢。”
姜时愿漫长的养病日子中,没少听她说趣逗话解闷,因此也是惯着她的这份天真烂漫,侧着头笑回了一句。
“行,你看着办。”
家中花园一过,泰安院便在不远处。
姜时愿上了石阶,入了回廊,三面夹击的风吹了过来,让人不由凉快几分,她将双手抬了抬,风吹过衣袖,连带着通身也就不觉燥热了。
越是走近,就越是能听到里头传来的嬉闹声,这份热闹将她的记忆一瞬间就拉回到了小时候。
母亲尚且还在世时,每次家里头有什么喜事也都是她张罗着办的,她出身侯府,为人豁达贤良,办事体面又周到,因此在徐州官眷之中也是深有口碑的。
彼时的她,父亲疼爱,母亲贤德,哥哥聪慧,祖母也慈祥,还有二叔一家左右陪伴着,过的日子虽算不上华贵奢靡,但却很温情又和气,让人念想的很。
唇边的笑尚且还没淡去呢,就忽而听到里头一阵有些尖利的声音刺穿了她的回忆,待听清楚了那人的话后,嘴角的笑也化做了寒,随着冷风消弭在了四周。
“要我说啊,还是大姑娘有排场,如今家里头老的老小的小皆到了,唯独她一人不见来,估摸着是文渊侯府养得太过骄奢,所以有些瞧不上我们姜家了吧。”
这人一出口便是挑拨离间,姜时愿在门前听得不由眼眸一冷。
她这二婶还真是与她八字不大相合,人还没见面的倒是先挤兑上了,忽而想起前几月她为着自己女儿亲事哭求的模样,还真是叫人佩服她这前后嘴脸呢。
流华蹙眉,绿萝怒瞪,但等到门前布帘掀起来后,主仆三人倒是回归了一脸的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