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怜许怀义那边,就没这份岁月静好了,经过二十来天的长途跋涉,他们总算到了目的地滁洲,这儿是主战场,倭寇横行最猖獗的地方。
而他们赶到的时机也是微妙,大军刚吃了败仗,被打的灰头土脸,正人心浮躁不安,他们来了,等着他们的能有好脸?
连个像样的接待都没有,更别提接风宴了,谁叫主将都受伤了呢,伤口还挺严重,灌了几碗药,昏昏沉沉的睡着,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谁还有心情欢迎新来的?
不过,他们这股新鲜血液的补充,到底是及时雨,尤其对底层的士兵来说,是件好事,因为暂时不用他们冲锋陷阵了,总算能喘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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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许怀义等人才安营扎寨,对啥啥都还不清楚的时候,就临时被征调出来,急匆匆的赶赴战场,跟倭寇打了一小场,竟勉强打赢了。
要知道,他们奔波了这么多天,早就人乏马累,顾不上休息,就仓皇应战,胜利的几率能有几成呢?
况且,他们对战事、对倭寇还都一无所知,两眼抹黑,都不给他们知彼知己的时间,就撵着去拼命……
这是下马威,也是试探!
不少人有情绪,但军令如山,不得不从,好在,打赢了。
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最后统计伤亡人数,足有三成之多。
得胜归来的时候,有人欢呼雀跃,有人意气风发,总归是大捷了嘛,他们刚来就捞到了功劳,忽略那些死去的人,心底到底是高兴居多。
许怀义却一言不发,脸上看不出喜怒,叫身边的人都有些打怵。
赵三友关切的问,“怀义,你这是咋了?是不是头回上战场杀人吓着了?不用害怕,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咱是武将,这是职责,也是宿命,可不敢有心软的念头……”
许怀义抹了把脸,眼神缓和几分,解释道,“我没害怕,就是……一时半会的还没适应过来,你不用担心。”
赵三友大大咧咧的,闻言,也没怀疑啥,哈哈笑道,“那就好,看你杀倭寇那个勇猛的劲头儿,瞧着也不像是害怕的,再打几场仗,也就能适应了……”
说着,又羡慕的道,“这次你功劳可不小,杀了得有十几个吧?还宰了个领头的,论功行赏,肯定要给你记一笔……”
许怀义说了句“运气好而已”,便转了话题,“你伤口咋样?”
赵三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不以为意的道,“砍了两刀,不过,砍的不深,我避开了大半,已经上药了,没事儿,三五天就长能长好。”
许怀义提醒,“还是要注意,这几天伤口别见水,该吃药也要吃药,万一起热就麻烦了……”
赵三友“嗯,嗯”应着。
“孟平呢?”
“唉,他伤的就有点狠了,被抬回去的,等下咱们去看看,这次受伤的人不少,不知道金创药够不够用?”
金创药不够的话,通常都是先紧着有品级的武官用,普通士兵大都靠抗,抗过去就活,扛不过去就死。
说到这儿,气氛一时沉闷了。
这次战役打的实在叫人心头不痛快,反正许怀义很不爽,哪怕他首战告捷,还立了功,也高兴不起来,上头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和考量,都不该拿下面的士兵做筏子,士兵可以伤可以死,却不该是用这样的方式。
他去看过孟平后,心情更加沉重,一顶顶简易的帐篷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等待救助的士兵,不光药品缺,大夫也不够用,只能先顾那些伤情严重的,其他人要么随意包扎一下,要么就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