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我再睡……”许怀义天生就是操心的命,哪怕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他还放心不下的叮嘱着,“京城的形势,一触即发,就看谁先忍不住动手了,建兴帝要是果决一点,当机立断,直接把楚王一脉都给杀了,那各地的叛军,群龙无首,可能会乱一阵子,也可能会逃到南边去,但总能镇压的住,当然,这其中的代价不小,比如建兴帝的名声,怕是要毁于一旦了,太皇太后若在这期间干脆气死了,那他这不孝的罪名就得背一辈子,史书上也得记他一笔,过后,他的皇位也无法坐稳,最好的结局是禅位,当太上皇……”
“他能愿意?”
“所以,依着他的性子,恐怕没那么果决,他八成不敢把事情做绝,可这般优柔寡断,对时局其实更不利,不把楚王府彻底摁死,他们就会一直蹦跶,那边关的战事就迟迟无法休止,内乱也不会停,若持续个几年,你敢想象大雍会变成啥样吗?本来各处灾情不断,百姓的日子就够难的了,国库也空虚,户部无能为力,最后这些压力要转嫁到谁头上?”
顾欢喜顿时心底一沉。
许怀义叹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咱们谁都逃不过,到时候真大乱了,别说做生意,就是种出来的粮食,都未必能收到自家仓库里,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啊……”
“可咱们能怎么办呢?咱们也改变不了时局啊,不管是建兴帝还是楚王府,那都不是咱们能干预的,便是如今朝中的一干大臣,都装聋作哑、不敢吭声呢,谁冒头谁找虐,你师祖,还特意派人来提醒过我,这段时间,务必要安分守己,我把咱家的店铺都关了,只剩下书铺还开着。”
“唉,是没啥好办法,你还是多屯点粮食和药材吧,庄子上的那些护院,该喊过来也喊到府里,有他们护着,多少能安全些,没啥大事儿,就关着门过日子,那几个孩子,实在不行,也停课算了,这么大冷的天,没必要天天赶去上学,反正他们在家也能自学……”
“行,都听你的,睡吧。”
许怀义闭眼之前,又问了句,“江先生和焦大夫快到京城了吧?”
“嗯,估算着就这几天了。”
闻言,许怀义终于彻底睡了过去。
听着呼噜声,顾欢喜帮他掖了下被子,坐在边上,发了会儿呆,才小心躺下。
翌日,地上的雪尚未融化,天上又纷纷扬扬的飘洒起来,整个京城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
顾欢喜没让几个孩子去上课,留他们在家里看书习字,随后又让人去买粮食和药材,却被告知,城里的粮铺都关门了,药铺只有几家开着,却也没全乎的药材可以对外出售,只给那些急症患者使用。
这番境况,将形势推到了更紧张的地步。
大雪漫天肆虐,家家关门闭户。
但征兵,却照旧在进行中,且十万火急,朝廷下了最后通牒,三天内再交不出人,就强行进家里抓人了,到时候抓到谁算谁。
还给各村的村长下了死命令,若完不成任务,不但职务保不住,还会被连累到去挨板子、蹲大狱,这么一搞,村长们可算是来活儿了。
不过,有他们压着,征兵的进度确实快了不少,毕竟,村长是土皇帝,谁家敢不听,以后也甭想在村里混了,有钱买人的,再也不吝啬银子,实在没钱的,就抽签决定,不肯配合的,就用分家除族威胁,总算勉强压住了。
湖田村的征兵工作,相对来说,还比较好做,只除了两家,一家是孟二柱,一家是被除族的老许家,衙门那儿,老许家的户籍还在村里呢。
顾欢喜得到消息时,已经尘埃落定了。
扈英杰道,“孟家分家了,徐村长做主分的,孟家实在闹腾的不像话,拖拉着不肯掏银子,也不肯出人,村长被烦的够呛,就干脆让他们分了……”
顾欢喜好奇的问,“怎么分的?”
扈英杰道,“只把孟二柱单独分了出去,其他人还住在一起,孟二柱暂时搬到作坊里去了。”
“这么分,岂不是代价更大?成了两家,就得一家出一个人呢。”
“是啊,但徐村长就是想这么治一下孟家,谁叫他们闹腾呢,可着孟二柱一个人欺负,孟二柱又实在立不起来,村长也是逼他跟孟家划清界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