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远伯府里,气氛颇有些紧张,上上下下,都被孟瑶忽然病倒的事儿给吓到了。
孟瑶如今可是伯府最大的依仗,就算是平远伯,在帝王面前,都不如孟瑶说话好使。
更别说,孟瑶还是被菩萨点化的人,有未卜先知这样的神奇能耐。
所以,没人希望她出事。
包括孟世子,他对她再忌惮不喜,再觉得诡异不解,还是不想她就此泯然于众。
所以,孟瑶这一病,牵动的整个伯府都忙活的六神不得安宁,不止强留了御医在家里,连神佛都拜上了,孟世子尤为虔诚,心里却依旧不踏实。
他硬着头皮去书房找父亲寻求安全感,将那些惊惶不安倒了个彻底,“父亲,瑶瑶怎么会突然病了呢?事先可没有一点预兆啊?还是从宫里回来后病的,您说这是什么个意思?难道她在宫里被皇帝……”
平远伯猛地拍了下桌子,语气凛然,“闭嘴!”
孟世子打了个哆嗦,自知失言,但嘴巴却还是闭不上,“父亲,瑶瑶回家时,那脸色是个啥样儿,您也见了,惨白惨白的,这肯定是摊上事了啊,问她,她也不肯说,我是她亲大伯,我还能害她不成?再说,还有您在呢,您才是一家之主,家里有大事儿,瞒谁也不该瞒着您啊,可她却……”
对此,平远伯心里也不舒坦,他不是没从孟瑶嘴里套过话,却没能得逞,这会儿被儿子点破,脸上便有些挂不住,还得强行找补,“瑶瑶是个有主意的,她既然不想说,那就有不想说的理由,都是一家人,她不会害伯府。”
孟世子闻言,拧着眉头一脸不赞同,“父亲,她再有主意也不过六岁而已,还是个孩子呐,能有多少见识?万一她思量的不对呢,连个帮她指正的都没有,有啥事儿,还是要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才对。”
平远伯没吭声。
孟世子继续道,“父亲,她要是真有主意,也不会夜里发烧说胡话了……”
说到这里,他声音顿住,眼底闪过一丝忌惮和不安,还有几分兴奋。
平远伯沉声问,“你想说什么?”
孟世子压下声音,神秘兮兮的道,“父亲,人在什么时候会发烧?尤其是孩子,除了风寒,就是受到惊吓时,瑶瑶出门,前呼后拥七八个丫鬟婆子伺候着,又没少了她吃穿,好端端的怎么会风寒?所以,她必是在宫里……”
平远伯呵斥一声,“慎言!”
“是,是……”孟世子知趣的跳过那几个字眼,又道,“她应该是又那什么了吧?不然发烧时,怎么会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呢?”
什么为了大雍,什么不愿见百姓受苦,什么甘愿泄露天机被反噬,字字句句都大义凛然,没一句是对皇帝表忠心的,但每一句的意思都离不开忠君。
毕竟,大雍是皇帝的,百姓也是皇帝的,为大雍好,不就是为皇帝尽忠?
更何况,还有她之前接连几次泄露天机,帮皇帝躲过灾难和谋害,还进献矿产银山,此等忠心耿耿,普天下,有几个能做到的?
而这一切,真的如她迷糊之际说的那样……都是以她自身被反噬为代价的?
这些话已经传了出去,伯府并未阻止,有人深信不疑,也有人觉得其中另有玄机,至于他,则是半信半疑。
他迫切的想从父亲嘴里,听到准确的答案。
若是真的,那他以后就把孟瑶高高的捧起来,当神佛供着,若是假的,只是某种手段,那他……也会供着,却不再怀有敬畏心。
平远伯明白儿子的心思,却迟迟没有表态。
书房里,弥散着令人焦躁的沉默。
孟世子到底先熬不住,出声哀求,“父亲,您可不能不管啊,或许就是牵扯到咱伯府生死存亡的大事儿,不能由着她性子来,必须问个清楚,就是死,也让儿子死个明白……”
“越说越不着调了,什么死啊活的?马上而立之年,还这么沉不住气,像什么样子?”平远伯先是训斥了几句,才道,“没你想得那么严重,若是为父猜的没错,应该是瑶瑶的预测……出了岔子,这才被皇帝召去问话。”
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结果。
孟世子闻言,大惊失色,“预测出了岔子?怎么可能呢?瑶瑶可是得菩萨点化才得的预示,怎么会错?”
平远伯垂下眼,神色晦暗不明,“是啊,菩萨点化的,怎么会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