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忌看我良久,周身气息冷冽,最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消失在视线里,手中的鱼食被捻的粉碎。
2
上一次不算愉快的谈话之后,我跟裴忌再也没有见过。
我已指了婚,明年春天就要完婚,确实也不便再多见外男。
更何况是敌国质子。
我便整日专心地在房中亲手缝制嫁衣,红色的丝线织绘在一起,绚丽夺目。
我想,不能嫁给心仪之人,嫁衣总要好看些的。
只是有时一绣就是好几个时辰,眼睛都绣花了,脑子似乎也会混乱些,总是感觉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盯着自己,可房里明明只有我一个人。
这日江玄宴来找我,给我带了许多新奇玩意儿讨我欢心。
“你费心了。”
我说着感谢的话,眼神却从未落在那些东西上一秒。
这些东西我都把玩过,裴忌给的。
说来也奇怪,裴忌一个质子,在宫中举步维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搜寻到那些稀奇玩意儿的。
每每她去找裴忌,他桌上总会摆着一个新的东西,从不重样。
九连环、鲁班锁……
裴忌总是只说这是他的小厮捡到的,顺手放在桌上而已。
我有一瞬间的出神,江玄宴也看出来了。
江玄宴有些落寂,他知道我心属谁。
在他要开口说什么之前,我先一步开口,语气温柔,“军中不忙么?”
江玄宴是丞相之子,却是个武官,年纪轻轻已是骠骑将军,掌管京中禁军。
“不忙。”江玄宴看见了桌上缝制一半的嫁衣,嘴唇扬了扬,“殿下不要太累了,离大婚还有近一年时间,还来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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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嫁衣,总归是要用心些的。”我仰起头,朝他灿烂一笑,“阿宴,咱们的婚礼,一定要十里长街,怎么盛大怎么来。”
这是江玄宴向我表明心意之后我第一次又唤他阿宴。
江玄宴眼眸闪过欣喜,又蓦然想到什么,“可是,你不是说……想要清净些的婚礼么?”
“哪个女子不喜欢盛大的婚礼?”
我笑了笑,心里怅然。
曾经我对裴忌撒娇,说此生非他不嫁,可他是敌国质子,我便十分贴心的提出,若是与他成亲,邀请三两好友见证,择一处美景拜天地便好。
见江玄宴发怔,我轻轻勾住江玄宴的小拇指,撒娇般晃了晃。
“阿宴?”
“幺幺,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江玄宴这句话说完之后,那股若有若无的视线就消失了。
我心头有种直觉,那是裴忌。
视线消失后,我松了口气,恢复了语气,“将军不要忘了答应过本宫的。”
江玄宴嘴角的弧度瞬间凝固,似乎明白了什么,抿了抿唇,笑中带了苦涩,“殿下放心,答应殿下的,臣一定做到。”
“嗯。”
我别过头去,继续绣起了嫁衣,好似之前的气氛都不存在。
江玄宴沉默不语,道了句,“殿下注意身体。”便走了。
窗外微风四起。
绣花针一挑,扎破了手指。
3
裴忌乃敌国质子,本就不受待见,这些年因为我的庇护才得了安宁。
我已有几月不曾见过他,宫中似乎也明白了永安公主之后再无人会照拂他,又开始有人屡屡向他挑衅。
时不时有裴忌被欺凌的消息传到我耳中,我总是淡淡地嗯一声,不再理会。
久而久之,宫人也不再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