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
随着城楼上驻守兵卒被一一斩杀。
登楼的几个伙计来不及多想,迅速沿着内墙石阶下楼,将紧闭的大门缓缓拉开。
看着门洞大开。
留在门外的卸岭盗众。
只觉得一身热血沸腾。
看向楼顶那道高大清瘦身影的目光里,更是难掩震撼。
放在任何时候。
攻城都是难如登天。
但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却是完全超乎了他们的认知。
抵达城下后。
搬山一脉师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取出钻天索,踩着城墙破开夜色,倒悬而上、
甚至连破空声都没起。
便已经悄然登楼。
之后动作更是凌厉。
两人一个手持苗刀,一个反握金刚橛,瞬杀五人。
等巡夜归来的队伍有所察觉。
鹧鸪哨更是手握双枪盒子炮,连开十几枪,弹无虚发,队伍十多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尽数射杀。
能够被挑中随行滇南。
本身就足够说明了他们的实力。
他们一行人中,上山最少的也有五六年,跟着总把头走南闯北,倒斗淘沙。
也曾攻城拔寨。
双手沾血。
但就算只是一座几十号人的山寨,凭借地势天险,想要攻下也殊为不易。
以往攻山,大都是借常胜山人多的天大优势,强行一路碾压过去、
哪像今夜如此迅猛。
几个身手也算矫捷跟随登楼的伙计,甚至都来不及出手,守门士卒便被尽数解决。
“咕咚——”
此刻看着头顶那道身影。
有人忍不住暗暗吞咽了下口水。
掌柜的一路斩妖伏魔,在他们看来,那已经超越了人之极限,几近传闻中的剑仙之流,纵是站在泰山顶也难以望其项背。
但鹧鸪哨不同。
与掌柜的洒脱肆意不同。
他纯粹是将武道发挥到了极致。
身手、功夫、枪法。
本以为都是江湖手段,就算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也不该有太大差距。
而今亲眼见识过,他们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以大到让他们绝望!
“走,进城!”
张云桥提着长枪,一派马背,沉声喝道。
闻言。
众人再不敢耽误。
迅速提马起步,快速穿过西门。
只是……
刚一入门。
远处的长街上,忽然掀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和脚步声。
见此情形。
众人迅速贴到城墙下,借着城门洞以及内墙的阴影隐藏身形。
身下马匹,在出发前便带了嘴套。
此刻并未发出太多声响。
“府兵?”
“不太对,似乎是换防的巡防营。”
登高望远。
站在城门楼上的鹧鸪哨两人,比起楼下盗众看得更为清晰。
此刻从巷道中赶来的队伍。
与之前被杀的那些士卒相差无几。
除了长枪苗刀,身上连件皮甲都没有。
比起当日在城外山上,远眺追至河边码头的那些土司府府兵之间,相隔天差地远。
巡防营负责驻守城门巡视四方。
府兵则是拱卫土司府。
也算是各司其职。
眼下才入夜不久,这些人来势如此之快,大概率是被之前的枪声惊动,前来查看情况。
一瞬间的功夫。
鹧鸪哨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委。
“先别急着动手。”
“把人放进百步之内。”
原本都已经在摸箭的老洋人,闻言不禁一怔,点了点头,缓缓收回右手。
伏低身影。
死死盯着远处来人。
和守城士卒一样,巡防营众人也是枭狂无比,即便是闻讯而至,却半点也没有警示小心的意思,大步招摇赶来。
“什么情况?”
“谁他娘放的枪?”
巡防营官骑在马背上,还未靠近城门,便大声骂道。
按照以往的规矩。
入夜之后,各处有三次换防。
但如今距离第一次换防,少说还有三个钟头。
本来打骨牌输了不少,心情就颇为不爽,又被枪声惊动不得不赶来查看,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
老司城前后八百年。
就没听过有被破城的时候。
至于安家,城内上下也从未将他们视为对手,水城才多少年,无论实力还是底蕴,给彭氏土司提鞋都不配。
南龙河那边,最多两个月就能分出胜负。
安家蹦跶不了太久。
到时候彭家依旧是五百里苗岭山脉的主人。
所以,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过是有人突袭攻城,只当是守城的那帮崽子喝多了酒擦枪走火。
“一百三十步了!”
鹧鸪哨目光犀利如刀。
丈量着来人距离,轻声提醒道。
听到师兄这话,老洋人哪里还会不懂,反手从箭筒里抽出一支长箭,搭箭扣弦。
“人呢,都死了?”
见无人回应,营官脸色更是难看。
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娘的……”
马鞭狠狠抽出,身下栗色马不禁一阵嘶鸣,往前冲出一大截。
看样子他是打算亲自登楼。
“百步!”
鹧鸪哨眸光如水,只是轻轻吐出两个字。
身侧扣弦搭箭的老洋人立刻会意。
再不耽搁。
轰然起身。
足有数十石的秦川弓,被他瞬间拉的瞬间形如满月。
嗖!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