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月华在屋瓦上铺下微溥的光氲,清辉自天窗而入,正好笼上浴池之中少女曼妙的身躯。
夏日的午夜,沐浴过后,便觉格外清爽。
高长恭取了长袍来包裹住她莹白如玉的身体,一把横抱起,便来到了自己常住的寝殿。
凉风习习,臂儿粗的烛火摇曳,火红包的幔账随风缱绻,无边旖旎春景若隐若现。
感受到他温柔又小心的爱意,萧锦玉浅笑呓语在他耳边问道:“长恭,你现在心中可是没有那么害怕了?”
“你知道我害怕什么?”
“虽然你不想承认,但从你自小生长的环境,不难猜测,你二叔父文宣帝对你影响很大,是吧?”
“父亲死后,其实二叔父对我们很好,他尤其喜欢我五弟高延宗,可是却又十分痛恨我的父亲,对背叛他的人格外残忍,哪怕是妇人也能狠下杀手,有时候我也很畏惧他,不太懂他!”
“那就永远不要去懂他好了!”
说着,萧锦玉再度印上了他唇,又将他抱得更紧一些,彼此依偎间的温暖柔腻触感令得高长恭心中的凉意又趋散了一些,仿若云消雨霁般心中豁然开朗起来。
无尽的快乐由此而生。
“长恭,你祖母娄太后对你可好?”
“嗯,挺好的,我的亲人之中,祖母算是对我最好的了!”
“那你的母亲呢?”
……
寝殿中的呓语渐渐沉寂下去,府外的池塘中还有蛙声清鸣。
卢煜此刻便坐在院中,独自一人呆呆的暗自发笑,李谧看着奇怪,便走过来问:“你笑什么呢?表情这么猥琐?”
“你说谁猥琐了?”惊醒的卢煜一阵暴喝。
“那你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
“我怎么了?我那是替我家郡王高兴,这么多年来他都是一个人孤独的在努力,身边也就只有我们这些士卒相伴,因为年少时遇到一些事情,导致他……不过,现在好了,我就知道这神医小娘子一定有办法医好我家郡王的病,这不,自从郡王和她在一起后,这病自然而然就好了!”
“你说了半天,我都没明白,你家郡王有什么病?”
“就是……惧女……你懂吗?就是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以前见到女人就是一只颤巍巍的小兔子,现在不一样了,和小娘子……不,现在已经是我们的王妃了,和王妃在一起,那比猛虎还厉害……”
李谧听不下去了,冷哼的说了句:“我觉得有病的不是你家郡王,而是你!”
卢煜气得顿时要炸毛,李谧赶紧截断他的话问了句:“对了,我和崔三郎今晚睡哪里,你不是要给我们安排住的地方吗?”
卢煜刚冒上来的火气就这样硬生生被浇灭了下去,因为郡王交待了,要对李谧与崔恒以礼相待,住的地方还不能安排寒酸了,要当大儒一般的供起来!
文人士子就是讲究这些虚礼气节!
卢煜心中鄙视的哼了声,便带着李谧去找找厢房了。
……
夜很快过了一大半,大约卯时三刻时,萧锦玉换了一身夜行衣,戴上帏帽,悄无声息的从寝殿中走了出来。
彼时寝殿中还燃着一种不知明的香料,袅袅青烟如雾般在香炉中倒流,回升,飘荡。
“长恭,做个好梦吧!但愿你能记起那些忘却的事情!”
萧锦玉说完这句后,便快速的向殿外走去,穿过长廊,走向府外。
横卧于屋梁上休息的凤凰很快发现了她的响动,察觉到是她,便立时跳跃到了她面前。
“卿哥哥,你要去哪里?”他急着问,看她穿着一身黑衣,又是男装打扮,就预感到不妙。
“去引出刺客,设伏,反杀,就像我们从前那样!”
“那你为什么不叫……”话说到一半,又含泪改口道,“算了,我随你一起去!将危险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好么?”
“好!”
这一次萧锦玉很果断的答应,没有拒绝。
凤凰璨然一笑。
……
又快到了破晓时分,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一辆马车匆匆驶向官道,前方一匹高大的骏马上坐着一黑衣“少年”,正驾使着马车疾驰!
身后亦有一匹骏马紧跟而来,上面同样坐着一玄衣的少年。
从彭城到邺城必经淮泗地区,这里也是南北使节往来必要经过的要道,往前百里便是入海之处,北上至邺城。
有多名黑衣人早已埋伏在此,天还未亮,听闻马蹄声阵阵,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不免露出惊讶。
“怎么只有两个人?”
“可那分明是兰陵王的车驾,马也是我大齐国养的汗血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