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在很努力地激起我的不甘,说的那话也的确是有些道理的,显明,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怕,怕那些奇怪的东西,也害怕被它们视为大敌的你。”
“但是,有一点我一直都十分肯定,它们选择我,是想要掌控我,而我可以选择与它们站在一边,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你,选择你带来的那条道路。”
“毕竟,它们在试图说动我的时候,始终说的都是,你......颠覆了男人的权威啊,杀害了陆氏宗族啊什么的,它们认为我应该在乎这个。”
“可实际上,我更在乎你带来的那条道路,那个世界,让我的......大盛,自此辉煌。”
“祂否决不了你的光芒,便挑唆我去恨你,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去恨你,但祂从来不曾思考过,在朕眼中,‘男’,只不过是性别对于人的修饰而已,在男人之外,朕首先是个人,而且,是人的君主。”
“上下尊卑,皆因纲常,朕作为皇帝,最不该做的就是违逆纲常,因为那是举起了屠刀挥向自己......但朕是何等人物?朕与你,与咱们的女儿,无需忌惮纲常为锁,元君......元君她能掀了这纲常,重新建立一个更加光辉的大盛!那朕最该去维护的君臣父子夫妻,便不重要了!”
“祂用看人的眼光看朕,那朕就用人的身份去面对祂那样超常的存在,但朕从不认为,人,天生就该卑弱地接受祂的一切利诱、威胁、指使!”
“如此心胸狭隘的异物,竟也胆敢掌控朕?!”
“哈哈哈哈!!!”
陆晔生笑声癫狂,谢珝真却从他颠三倒四的话语里,听出了凄凉和惧怕。
“可是朕好难受啊......”他闭上双眼,声音突地低落了下去,“朕觉得憋屈,朕无数次想过要杀了你,但又没法对付那些奇怪的东西,更惧怕若是你死了,这个世界,我......会变得多么凄凉。”
他抓住谢珝真的手:“显明你瞧,朕的手已经开始变冷了,你和那个东西一起,你的天命,和祂的威逼一起,一起慢慢地,收紧了套在朕脖子上的那条上吊绳,让朕窒息着,却又难以死去。”
“朕,挣不脱,也不敢挣脱。”
他抬起头来,自嘴角流淌下一道细细的血线:“朕是御宇天下的君主!是帝王,却落到如此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的境地,说出来是不是很可笑,可朕的时间不多了,朕从来都是任性妄为,其实承认承认自己的退缩和无能也没什么,显明,不要嫌弃我。”
“我明白的陛下。”谢珝真静静等着皇帝说完,才开了口。
她眼神依旧温柔,搀扶皇帝的姿势依旧亲密,只是语气多了几分似悲似喜的难言意味:“言不由衷,身不由己,这些我都很明白的。”
“毕竟,这种无形却令人窒息的,缠绕在我脖颈上,一点一点收紧,而我却无力挣脱的枷锁,是我作为一个女子,从诞生那日起,便无时无刻,死死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很明白的。”
她如母亲般温柔地轻轻拍抚皇帝颤抖的脊背,而后者的一切声音全部被堵在了嗓子里。
许久。
许久之后,
皇帝才哑着嗓子开口:“牺牲,为了利益,为了更符合现状的利益,总会有一部分人被牺牲,从今往后,被牺牲的对象将要颠倒了,不过也很值得,很划算呐。”
他说着,逃避似地苦笑了声:“朕想留名青史,如此一来,未来只怕要有很多人暗戳戳地恨朕了,显明你晓得吗,那些个所谓的百年世家,最爱这样了,当权者压在他们头上之时,恭恭敬敬宛如最温顺的看门犬,而压不住了,他们便会重新人立起来,举着爪子握着笔,大肆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了。”
“陛下放心,从今往后,不再是单单只有男子可修史了,臣妾手底下的姑娘们,或许会对您的——性格颇有微词,但绝不会做出凭空污蔑,颠倒黑白的不义之举。”谢珝真笑了起来,似乎怀里的男子并不只命不久矣,而是二人如往常一样于花荫下随心闲谈。
“说起这个,先前抄了某家之时,在那家中发现一本关于本朝的‘野史’,里头将臣妾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