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付淮安不知她是有意无意,不由得看她几眼,见她颊上因吃了点酒,浮着两缕红云,犹如画龙点睛,一下将这娴雅清丽的女人的点出股明艳动人的风情。她那眼睛里的光暗暗流动着,好像真如鲁有学说的,是个擅于卖弄风情的女人。
他浑身不自在起来,把脚往回收了些。
西屏还不知道踢错了人,见时修还在那里发窘,只好嘴上再催他一句,“只管发什么呆呢?付三爷还等着与你相敬呢。”
时修只得吃了酒,大家安席,自有月柳扶云姊妹在席上奉酒。鲁有学原吃得半醉,热闹间就有些口没遮拦起来,“过几日是我表姐生日,给你们府上下了帖,邀太太姨妈还有你到我家吃席,你可不能躲闪,好歹要给我个面子。”
西屏听话里仿佛有点不对,婴娘过生日,该是人家丈夫张罗才是,怎么做表弟的倒抢在头里?因而偷么窥一下那付淮安的脸色,果见他一片笑意冻在面上,颇有点接话不是不接话也不是的尴尬。
何况时修不搭这话,气氛似乎凝结起来。
这时那扶云忽咳了声,绕到鲁有学身后筛酒,鲁有学看她一眼,笑容蓦地也有一丝懊悔。
西屏脑子一转,有意打破僵局,就笑着和付淮安道:“你奶奶的生日,就是不请,我们也定要去叨扰的。就怕生日礼拿不出手,到时候你奶奶可别嫌弃。”
时修空瞪她一眼,又不好反驳,自偏过头去和鲁有学说话。
那付淮安忙和西屏敬酒,“岂敢?姨妈肯屈降微席,就是我们的脸面。”
一时化解了尴尬,席上净是鲁有学呵呵嘿嘿的谈笑声,空气又流通起来,人也跟着转动起来。扶云提着瘦白的瓷壶绕案来给西屏斟酒,袅袅一阵香风,令西屏神思微振,不由得抬头看她一回。
那是张不大出挑的瘦长的脸,薄薄的眼皮向下剪着,掀起来就同两片柳叶,颧骨微耸,显出一股劲瘦的力量,同时又有一抹超出年纪的怨魅,相较月柳幽沉许多,似一种恹恹的病气。
是有男人喜欢这样的女人,乍看是不堪一击,却在那片孱弱中自有一股翩逸澹然的从容。怪不得,连时修的眼睛也时不时落在她身上,西屏想着,暗暗笑了笑。
席间说起许玲珑,鲁有学义愤填膺地捶了下桌子,“那姓庄的着实该死!许玲珑就是争风吃醋骂他几句,他也不该把人杀了,这样的心胸,简直是丢咱们男人家的脸面!”
月柳趣道:“瞧鲁大爷这样子,不知道的还当是杀了他的老婆呢。”扶云走去扯了下她的袖子,她向后斜她一眼,噘了下嘴,“说句玩笑话嚜,鲁大爷连个玩笑也开不起?”
时修却道:“人并不是姓庄的杀的。”
口气虽淡,可是笃定。那鲁有学将信将疑,“怎么说?除了他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