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认识?以前没见过啊……”严序见他半天没吭声,随口问。
周承诀没答。
只是收回眼神,面不改色地把手中剩下的那点水一口气喝完,然后拧好瓶盖。
这反应看似挺不经意的,但严序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周承诀这人,不论是长相成绩还是家世背景,随便拿出来一样都能把女孩迷得五迷三道的,说他一句天之骄子也不为过,从小到大,身后追着他的小姑娘就没少过,他也早就习惯无视别人的注视,若无其事毫不受影响地干自己的事。
可方才到现在,他整个人好像没了一贯的懒散,动作显得很不自然,像是紧张的时候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没事找事做。
严序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状态,要知道这位哥可是参加国赛都能提前一小时淡定交卷的心理素质。
正纳着闷,那边岑西已经朝两人走来,严序只当她和刚刚送水的那些女生一样,随口道:“好小子,又一个冲你来的。”
周承诀没什么表情,只冲他淡淡回:“喝你的水,快点。”
跨越了半个球场,岑西终于在周承诀面前停下脚步。
严序佯装喝水,默默坐在原地吃瓜。
结果就听见女孩小心又礼貌地询问道:“同学,请问你的矿泉水瓶还要吗?如果不要的话,可以给我吗?谢谢。”
“……??”
严序明显被水呛了一下。
他扫了眼身旁的少年,方才还挺不自在的人,这会儿周身气压似乎都低了几分。
周承诀半晌没动静,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挺凶的。
岑西从小察言观色惯了,见状也不敢再问他要,只将视线投向他身旁的严序,语气比方才更加小心翼翼了些:“同学——”
然而询问的话还没来得及再次说出口,方才迟迟没动静的人,却突然将瓶子放进了她的袋子里,还顺手抽走了严序手中的那个,一块放进去。
随后他站起身,直接拿过岑西那袋东西,偏头似是往球场内正喝水的几个男同学扫了眼,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等着。”
岑西一时没反应过来,正纳着闷,注意力又一下被身后的声音拉回来。
“岑西?”
女生回身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同样身着蓝白校服的男生朝自己小跑过来。
没对比就没伤害,这衣服方才穿在周承诀身上时,她竟都没意识到只是件普通的校服。
“真的是你?我就觉得看你眼熟。”
“啊,赵……”
“赵一渠,你还记得我吗?”
岑西短暂回忆了一下:“嗯。”
有点印象,但不多。
这人初中在嘉林和她同校两年,后来初三就转到了南嘉,说起来算半个老乡。
“我听说你也考来南高了。”
岑西又“嗯”了声。
赵一渠笑得人畜无害:“那以后又是同学了,你刚来南嘉人生地不熟,有什么事你就尽管找我,我们互相关照。”
两人正随意聊着的时候,周承诀拎着满满的废品袋从不远处走了回来。
赵一渠朝他打招呼:“诀哥。”
少年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了两秒,没答他,只面无表情地将那袋东西随手丢还给岑西:“瓶子都在这了,可以走了。这里是打球的地方,不是你们聊天搭讪的地方。”
“对不起,我不知道。”岑西下意识道,“谢谢你。”
一旁赵一渠笑着安慰她:“没事,我正好陪你一块走。”
周承诀凉凉扫他一眼,转身回了球场。
“什么情况,真认识啊?”严序抱着球起身跟了上去。
“不认识。”
两人话音渐渐远去。
岑西没有继续留在球场,赵一渠也像方才说的那样,回场边拿上自己的书包便陪着她一块出了学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叙旧,主要是赵一渠在说,岑西偶尔应答。
出了校门往右拐便是南高旁的废弃旧教堂,那地方巷子小,平时走的人不多。
赵一渠正顾着回忆往昔,也没看走的是哪条路。
等到经过教堂门口的时候,前面拐角隐约传来一阵呼喊,恶劣的威胁声里夹杂着小孩恐惧的求饶。
“那个,我们换条路走吧?另一边离你家店更近点……”
这话赵一渠自己说出来都心虚。
岑西没管,加快脚步。
“那边前面就是技校,很多混混不上学,守在路边专门敲诈小学生。”赵一渠停在原地提醒道,“我们别往那边走,免得被技校那群人盯上,他们打起架来太可怕了。”
岑西怎么会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她对这样的事尤其敏感,从小到大,她挨过不知道多少回欺负,要不是总有人出手管一管她的闲事,她都活不到现在。
岑西往前小跑起来,而刚刚还笑着和她说要互相关照的赵一渠则是立刻换条路走。
她独自一人来到拐角处,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黄毛混混正揪着小学生的衣领,恶狠狠地要他把钱全掏出来。
“钱都在手机里,手机已经给你了……”小孩哭着嚎。
黄毛仍不满足,正想要继续恐吓时,不知从哪飞来一个水瓶子,结结实实砸在他下巴处。
那力道极大,黄毛疼得龇牙咧嘴,一下松开了拽着衣领的手。
“跑!”岑西忙冲那头喊了声。
好在那孩子反应快,闻声只瞧了她一眼,立刻撒开腿狂奔。
眼见小不点没影了,黄毛凶神恶煞地朝岑西冲了过来。
两人体型悬殊过大,被抓到没什么好果子吃,岑西不可能傻乎乎和他硬碰硬,当即也转身就逃。
“我他妈让你多管闲事!看你能跑多远!”
跑步其实并不是岑西的弱项,她家条件差,从小被人欺负到大,稍微长大些学聪明了,遇到欺负她的便能跑就跑,这么多年也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