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昭眉毛微挑:“张荷对你有恩?”
蔺瞻没想到她的注意力突然又回到自己身上,登时正襟危坐起来:“是。”
桑昭:“恩重如山?”
蔺瞻点头:“是,恩重如山。”
“哦——”
桑昭微微拉长了尾音,缓缓转着食指上的银戒,“扮神使,打着祭河神的名义让周围的村子送人过来,是你的主意还是他自己的?”
蔺瞻被问得猝不及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说是张荷干的也不对,说是自己干的也不行,纠结犹豫之间,涨红了一张脸。
桑昭低笑一声:“你觉得张荷是明主吗?”
蔺瞻明白她的意思,缓缓叹出一口气:“我知道太守并非善人,也知晓他所作所为,只是太守于我有恩,我又岂能忘恩负义,纵使来日万劫不复,我也——”
桑昭接过他的话:“也要助纣为虐?”
蔺瞻:“......”
蔺瞻沉默。
她垂眸打量着棋局,低声道:“我听说,这太守府之所以很难逃出去,是因为后院之中有一套规矩,若有人出逃,哪怕是踏出太守府半步,同寝之人皆会被折磨诛杀,反之,若是听话顺从,则会选取几人给予丁点权力,昔日盛气凌人的仆从也会对自己卑微讨好......若是有人察觉别人有什么逃跑的心思,检举给管事,便会拥有凌驾于所有受害者之上的权力。”
“只要有一个人愿意顺从,愿意检举——”桑昭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愿意享受这点权力,就不会有人成功逃跑。”
“......”
蔺瞻知道她这个听说是听谁说的。
她所见过的太守府的人中,张望三兄弟在张荷的命令下甚少与后院的人接触,根本不知道这规矩;张荷不会与她谈这种事;宋会自被张荷认为义子,整日饮酒吃肉,不关心后院的事,自然也不知道后院这套并未摆在明面上的规矩。
只有在后院生活,浸润在这种规矩下的人才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