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品问他:“你叫什么?”
严奚看着他没有说话,他自那时起便不再爱说话。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很闷很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已死在了那个雨夜里。他的心灵,魂魄都跟随着弟弟严雪,被他自己亲手埋葬在了阳城一座不知名的深山上。
他不舍得娘亲留给他的物件,却不想跟任何人他提及过去的事。他是被父母匆匆离开时遗留在人世的弃子,他情愿自己无父无母,无名无姓。
他固执的认为,自己被遗弃了。
“怕不是傻的”,黄品的跟班毫不避讳的说:“品哥怎么就看上他了?”
黄品瞥了他一眼,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回答道:“傻的才好,傻的老实,没有这么多歪心思。”
那人知道黄品在暗讽自己,他吃了瘪,抿紧了唇线,讪讪后退了一步。
——
“什么狗蛋?”
夫人对黄品起的名字感到无言至极。
“夫人有所不知”,黄品看了严奚一眼,尴尬的解释道:“贱名好养活。”
夫人瞥了他一眼,拨弄着面前的茶盏。静默片刻后淡声道:“入了我陈家既无名……那便随主姓陈吧。”
“啊?”黄品闻言大惊失色,立马双膝跪地,仰头看向夫人,说道:“这如何使得?”
“有何使不得?”夫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觉得还是有些烫,于是将它放下。而后看向严奚,二人视线相交之时,严奚讪讪低下了头。
夫人接着说:“此举是要你记住,我买了你的命让你随主姓,你便一生一世都是陈家人。我要你做陈家的忠仆,不可有二心,你可能做到?”
严奚没有抬头,直接双膝跪地,沉声道:“谨遵,夫人之命。”
从此刻起,严奚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小陈。后来他在陈府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十余年,直到那日在半山腰上遇到了沈钰。
严雪小小的身影与沈钰模糊的身影重叠,最后融在一起,成了沈钰重生后与小陈初次见面时的模样。
小陈看着那张陌生而又虚弱的脸,毫不犹豫的对黄品说:“要救。”
沈钰心里咯噔了一下,忽然就很想抬手扇自己一耳光。
原来自己是像严雪。
原来小陈是把自己当弟弟了。
而自己则用满腹坏水的花花肠子去揣测他对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