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病”,沈钰重复着他的话,心如死灰的看向床上的寒川,喃喃道:“七日前他分明不是这样,他……他明明还好好的,他还来找过我,还来与我说过话,怎么就……怎……”
沈钰跪在地上低下了头,肩膀止不住的颤抖,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地上,可在此处,他就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太痛了,寒峰也红了眼眶,他抬头看了看屋顶,努力抑制正欲溢出的泪水,他叹了叹气,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雪尽如今已脱离了生命危险,你不必太担心,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恢复如初。”
“清雅哥,对不起”,沈钰紧紧的攥住拳头,脖颈处的青筋暴起,他艰难的说道:“我……都是,都是我的错。”
牵一发而动全身,沈钰身上的伤口像是苏醒一般开始产生剧烈的疼痛,痛得他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心痛还是伤痛,痛的他无法呼吸,就连话都说不完整,每一道伤口在此刻都在疯狂的报复他,不停的责怪他,它们像想趁此机会要了沈钰的命。
“你不要这样想”,寒峰觉得屋内的氛围无比煎熬,“若换作是我我也不愿醒来,他自小便没了母亲,而父亲又待他无比的苛刻,是你给了他童年中不可多得的温暖,你弥补了他童年的空白,你让他尝遍了人间烟火,让他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我们都该谢谢你。”
从前只有父亲跟自己知道此事时他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为了寒川跟寒河他总是会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可直至今日被黎月掀开时他才发觉真的好痛。
“不,不是这样的”,沈钰摇了摇头,只有他心里清楚,若不是那日自己对他说了那样伤人的话寒川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他不敢告诉寒峰,他不敢让他知道自己曾对他做过这种事,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像是阴沟里的一只老鼠,可恨而又可悲,“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他明知道自己是寒川的依靠,也明知寒川如此依赖自己,明明是自己非要撬开他的伪装告诉他,不要忍耐,不要懂事。明明是他自己告诉他,在我这里,你永远不用被迫懂事,你可以永远不用长大,你可以永远依赖为师。
而他却亲手毁了寒川对自己的信任,亲手毁了他的避风港,亲手毁了他所珍视的一切。
他们不许自己来见他是对的,自己将他害成这样到底还有什么脸面来看他?
他们的相遇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不该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他明知道他失忆了也明知道他单纯。
沈月尘啊沈月尘,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贱啊?
你害得他与父亲反目,害得他对自己产生依赖,害得他非你不可,最后又亲手推开了他害他一病不起,你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资格当他的师傅,有什么资格来看他?
时至今日他才发觉沈骏骂他骂的对,如果当时自己不对他说那些莫须有的话,如果自己当时态度强硬一点把他送回无尘之境,现在寒川会不会早就恢复了,寒宗主会不会就不会这样讨厌自己,寒河也不会跟寒宗主唱反调。
想到这里沈钰抬手擦了把脸,起身对寒峰说:“我心愿已达成,就不过多打扰了,清雅哥,告辞。”
既然错已酿成,现下的他只能及时止损,或许只有自己的离开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帮助。只有自己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不再打扰,他才能尽快恢复。
“等等”,寒峰叫住他,说道:“你留下来陪陪他吧。”
沈钰猛的一震,错愕的双眸透过凌乱的墨发难以置信的看向寒峰。
“他也很想你”,寒峰站起了身,依依不舍的看向寒川说道:“这几日雪尽梦呓呢喃间唤的都是你的名字。”
他缓缓回过头定定的看着沈钰说道:“陪陪他吧,他其实也很需要你。”
说罢他抬手拍了拍沈钰的肩膀,留下了一个隐忍不发的眼神后转身离去。
直到听到合门的声音沈钰才又跪回了床边,他眸光闪烁的看着这个小小的身躯,他小心翼翼的凑到寒川的耳边哽咽道:“对不起,为师来晚了……”
“对不起”,沈钰心痛的就快要死掉,寒川瘦了,原本有些肉乎的脸现在变得平坦,就连下颚线也变得格外明显,铁青的脸色深深刺痛了沈钰的双眸,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抚过,发觉他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