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受伤。”
“人也一样。风霜雪雨可伤,世理人言亦可伤。”
白虺皱眉道:“可我不是人。”
“以前不是,现下是了。”伏青骨走到桌前取盏倒水,“我答应让你平日也可自在出入,却有一个条件,那便是以人相入世,学会为人之道。”
只有教授其道理,驯服其野性,才能与之长久和气的相处,削减反噬之风险。
“这也叫自在?”就说这妖道答应得这般痛快,定有猫腻,“本龙认为,能无拘无束,自在遨游于天地山川,才是自在。”
“浩浩天地可得自在,方寸之间亦可得自在。”伏青骨点了点心口,“自在发于心,而不囿于形。”
白虺裹紧被子,摇头道:“听不懂。”
伏青骨解道:“心若不自在,天地山川亦如樊笼,心若自在,一跬一步亦得大千。”
白虺越发迷糊,“什么心不心,你们人就是麻烦。”
“修行便是修心,修心便是修仁、修德,你空有千年修为,却无仁德,所以才不能成龙、成神。”伏青骨点道:“而仁心乃人心,德心乃德行,你不先修人,又怎能修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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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人?修神?这都什么跟什么?白虺两眼发昏。
“要修人,就得成人。成人就得通晓人之规则,并且去学习、顺从,穿衣就是人的规则,此为礼也。不穿衣则无礼,无礼则无理,无理便寸步难行,如此还如何修行?”
白虺听得两眼发直,半晌后甩了甩头,闷道:“你不就想让我穿衣裳?我穿就是了,讲什么人心德行来糊弄我?听得我头都大了。”
伏青骨欣慰一笑,无论如何,肯穿就好,她可不想再见到神农塔前那番煞眼景象,也丢不起这个人。
白虺心念一动,应物化形,一身白净锦缎裹上身,倒是像个人样了。
伏青骨见他一头长发拽地,随即在乾坤袋中找了找,找出一顶爪形白玉小冠让他簪上。这跟那夜明珠一样,也不知是如何得来,此时倒正好派上用场。
白虺哪会簪发?将一头青丝搅得乱七八糟。
才刚成人呢。
伏青骨让他坐到椅子上,替他束发戴冠,戴好后一看,倒是合适得很。
“这顶玉冠送给你,当做你首次完成任务的奖赏。”
白虺摸了摸,又变出镜子来照,望着镜中俊俏小仙君,很是新奇。
抬头见伏青骨含笑盯着他,又有些不自在,随即收起镜子板起脸说道:“看着还行,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了。”
伏青骨知他嘴硬,也不拆穿,对他说道:“往后你便以我……师弟自称,方便与人来往。”
伏青骨本想让他扮作仙侍,可这容貌脾气就不像,还是师弟更合适。
那不是和白藏那个蠢蛋一样了?
“我才不当你师弟。”
“那你想做仆从?”
白虺怒目而视,“你倒是想得美!要当也是当你师……”伏青骨眉毛一挑,最后一个字在他嘴里打了一个弯儿,从‘父’变成了‘兄’。
“我要当师兄!”
“随你。”
白虺顿时开怀。
伏青骨推开窗,看对面黑灯瞎火,显然人还没回来。
而此时也不好去若耶溪打搅,只有明日请仙侍将楚屿芳请来商讨。
隔天,不等伏青骨去请,楚屿芳便亲自领着药师上门来替她疗伤。
几人乍见楼里多了位仙君,皆十分惊讶,一听他自称伏青骨的师兄,更觉怪奇。
楚屿芳很快看出端倪,却也并不戳破, 两名药师询问伏青骨,见她竟也不否认,便也从流称他一声‘白师兄’了。
白虺为此十分得意。
白虺既化人形,又为男身,便不好与伏青骨同住,楚屿芳传来一名仙侍,将其带往别苑。
伏青骨并未反对,只叮嘱他不要惹事,便随他去了。
看着白虺乐悠悠的背影,伏青骨对楚屿芳道:“若白师兄往后有冒犯失当之处,还请少谷主多担待。”
这声‘白师兄’亏她也叫得出口,楚屿芳失笑道:“不妨事。”
正好那摊水,也该有人搅一搅了。
伏青骨看向对面,问道:“昨日訾藐仙子可来找过少谷主?”
楚屿芳摇头,“没有。”
“那就怪了。”没有去找楚屿芳,也没在别苑,那会去哪儿?
訾藐是紫霄雷府之人,伏青骨不会无缘无故作此一问,其中必有内情。
楚屿芳正色道:“伏仙子,究竟发生了何事?”
伏青骨扫了眼四周,对楚屿芳请道:“还请少谷主楼上叙话。”
二人随即上楼,留药师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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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虺随仙侍来到别苑,立即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怪只怪他实在长得好,竟胜过了颜恻那只花孔雀。
来到住处,正好碰到白藏,他张口便喊:“白二十三,过来。”
白藏莫名其妙,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