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颜恻还不大情愿,差点被白虺一尾巴扇飞,于是老实了。
也不知是因为佛骨的缘由,还是因白虺体贴伏青骨而飞得不快,颜恻竟没有再吐,反倒得了遨游九天之趣,不住地在白虺背上鬼吼鬼叫,烦得白虺差点将他掀下去。
云述也醒了,因为不得不醒。
白虺偷偷威胁他,再装晕就在路上找机会把他扔掉,他相信这孽畜干得出这种事,所以在席玉准备将他扛上龙背前,睁开了眼。
此时,他坐在最末尾,盯着前方的伏青骨,沉默不语。
席玉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伏青骨问道:“可有想好如何安置他?”
伏青骨知他心藏猫腻,并不接茬,只道:“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这是你该考虑的事。”
席玉失笑,这小师叔是越来越精了,眼看她不入套,他只好直言道:“我想让他入幽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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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自己去求他。”
“我去求,他不会答应,所以我想请小师叔帮忙。”
云述甘愿冒死也要留在伏青骨身旁,足见他对其之执念,他相信,只要伏青骨开口,云述一定不会拒绝。
伏青骨问道:“你让他去幽人宫做什么?”
“调查巫危行的底细。”席玉道:“这些日子,蓬莱与剑阁抓了不少魔族之人,审问出的口供加之钟遇和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让我发现有些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你是指封元虚和巫危行之间的关系?”
“我想追溯这一切发生的源头,找到那个打破仙盟和各界安宁的罪魁祸首,只有找到根源,才能彻底解决如今仙门各派所面临的危局。”席玉回望翠峰山,“否则会有越来越多门派,像长秋寺一样,被魔族吞噬,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何止长秋寺,何止仙门,伏青骨想起武陵境那农妇被魔族杀害的家人。
覆巢之下无完卵,若仙门溃败,妖魔横行,必定使天下大乱,百姓遭劫。
席玉声音悠远,“与之相比,巫危行和封元虚之间的关系无足轻重,毕竟二人面和心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伏青骨望向远处,“你怀疑一切根源在幽人宫,在巫危行?”
“就目前看来,的确是他的怀疑更大。”
“那你为何又要查天和?”
“封元虚也并不清白。”
伏青骨却总觉得他深查天和,另有缘由,她转头打量他,却发觉其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
“若真想查清巫危行的来历,云述并非最佳人选。”
席玉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深沉。
伏青骨被风吹得眯起眼睛,“最佳人选在你面前。”
“不行。”
“为什么?”
席玉攥紧了手心的同心阵,没有回答。
“席玉,你的私心不合时宜。”
伏青骨的声音很轻,在这万丈高空之中听来犹如幻觉,可席玉却只觉得一道九天玄雷在耳边炸响,脑中霎时空白。
她原来都知道。
席玉神色木然,许久才说道:“让我想想。”
伏青骨点头,“好。”
二人没在说话,席玉退后几步,盘坐调息。
伏青骨回头看了眼颜恻和云述,前者抱着无精打采的小狮子四处张望,后者对上她的目光,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就云述如今这般,让他去幽人宫,与送死无异。
伏青骨收回视线,来到白龙头顶,倚着龙角坐下,想起与巫危行在武陵境竹林中之谈话,巫危行似乎对她会前往幽人宫胸有成竹。
随即,她又想起杀生逃走时留下的话,话虽同巫危行劝说她的没两样,意思却更像是……示警。
示警什么?
白龙见底下有河川,一头扎了下去,将各怀心思的几人吓了一跳。
伏青骨拍了拍它的脑袋,它眯起了眼睛,然后落在了河川之上,贴着水面滑翔。
“这是瀍河,我们到浮屠山的地界了……呸!”席玉正给伏青骨介绍,白龙激起的水花,便溅了他一脸。
颜恻和云述,也未能幸免,被浇成了落汤鸡,小狮子的毛被浇湿,一缕缕地贴在脑袋上,配着它茫然的眼神,很是可怜。
云述抹了抹脸,忍了。
颜恻磨牙,这死东西绝对是故意的,不然为何只有伏青骨一人滴水未沾?
他在腰上摸了摸,才发现乾坤袋没带,不由得暗骂了孔方那老油子几句,最后从怀里摸出一根簪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