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虺将一颗夜明珠嵌进夜空,幽华月华纷而下泻,将山中照亮,却发现这是片芙蓉林,这时令正值山芙蓉花期,粉白的花骨朵挨挨挤挤地缀在宽大的叶片之中,很是喜气可人。
“花开在白日,你我大半夜来此就为看这花骨朵?”
“想要芙蓉晚上开花,又有何难?”
白虺摊开手,掌心慢慢蓄起流金,待金光满溢,他便一手将其捏碎,金光霎时冲向空中,散作粉末落入了芙蓉林。
花骨朵次第开放,红萼生发,艳艳洋洋,转眼铺成一片,花色初为粉白,而后层层浸染上红,再层层转为深红,且开且落,令人心折。
“如何?”白虺眼角眉梢都挂着自得与欢喜,“可堪入眼?”
“很美。”山风拂来,花香袭人,伏青骨微阖双眸轻嗅了嗅,随后转头对上白虺的双眼,“美不胜收。”
得她一句夸赞,这功德也不算白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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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着她去往林深处,深处有座山亭,半埋在花堆之中,环香抱幽,别有意趣。
白虺引她入亭,然后收回夜明珠,放在斗拱上雕刻的瑞兽口中,照亮一方幽地。
伏青骨道:“好个所在,可知是谁建的?”
白虺扫去浮尘落叶,拉她坐下赏花,“不知是谁在何年何月建的,只知此处叫占秋亭。”
“你倒是会找地方。”
花间月,林下风,夜半寻幽,这还是一条懂得风雅的龙。
“那是自然。”白虺毫不客气地领受夸奖,而后又朝林中吹了几声口哨。
不一会儿,四面便响起了猴子的呼喝声,又过片刻,不远处的树木摇动起来,一只身量比寻常猴子高大些的猴子,抱着两坛酒攀着树桠跳入山亭中。
白虺拔下几根头发,头发在他手中变作白色鬃毛,他对猴子道:“放下酒,去吧。”
猴子将酒放在地上,然后飞快从他手里薅过鬃毛,攀上一棵树跑了,不久,等在远处的猴群,都淅淅索索地离开了。
白虺上前捡起酒,神采飞扬地对伏青骨说道:“你夫君我不仅会找好花、好地方,还会找好酒。”随后将一坛酒递给她,“尝尝看,好不好喝。”
在幻境中,虽然也看过木芙蓉,喝过这山中酿,却始终不得真意,非得让她亲眼见过、闻过、喝过,才算圆满。
酒坛不大,伏青骨一手接过,随后启封,甜美的果香扑面而来,令人口舌生津。
伏青骨正要喝,却被白虺叫住。
“等等。”白虺坐回她身旁,扯开酒封,将酒坛捧到她面前,“该一起喝。”
伏青骨将酒坛凑过去,同他碰了碰,然后看了眼花和月色,敬道:“愿你我,从此不负良辰美景。”
这是许他终身了?
白虺眸底发热,抿了抿唇,深深地望着她,“这可是你说的。”
伏青骨含笑先饮,“我说的。”
白虺作陪,咕噜噜将整坛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坛往外一抛,扑过去撬开她的唇,哺入山中佳酿。
出占秋庭与芙蓉林时,天已蒙蒙亮,两人没再回悬珠洞,而是直接回了方丈山。白龙刚飞至方丈山地界,就见清风坐在葫芦中,领着一干弟子御剑而出。
白龙停在前方,伏青骨问道: “清风掌门,你们这是要回武陵境?”
“师尊。”清风朝伏青骨一礼,说道:“弟子本来要去找师尊辞行,却被告知师尊不在楼中,离开这些日子,实在记挂着门中弟子,便给师尊留了口信先行一步,不想在此竟碰见了。”
他朝白龙来的方向瞧了一眼,问道:“师尊这是从何处来?”
“额。”伏青骨扯下一根白龙的鬃毛,挤出笑容道:“我见昨夜月色好,就出来逛了逛。”
清风人老眼神也老,冷不丁瞅见伏青骨脖颈上几点殷红,又见她笑容牵强,老脸也有些发僵,赶忙道:“门中事务堆积,弟子得赶紧回去处理,就不多叙了。”
伏青骨扯着白龙让道。
清风又对她道:“师尊若是得闲,也可回武陵境小住,山下曾经住过的屋舍也重新修葺过了,我派了弟子看守打理,随时都可以入住。”
“掌门用心了。”伏青骨心头升起一丝感动,清风并非她的正式弟子,却处处为她思虑着想,这份情谊难能可贵,她朝清风拱手道:“我会回来的。”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