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火焰燎灼,橙色的火光映着王面的侧脸,汗湿的碎发粘在额角,弋鸳的刀尖嵌入地面,他站在一片废墟中急促地喘息着。
救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已经分不清了。
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变得模糊,只有那群孩子缩在角落里哽咽的啜泣声。
“别怕,没事了。”蹲在临时搭砌的掩护体前,王面敛去疲惫的神情,对那些孩子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呜...”一个年纪最小的孩子蜷缩在最里面,抱着双膝断断续续地哭着,“妈妈...为什么...妈妈...明明说,神会来救我们的...”
“我明明...每天都有认真地祈祷...”
“为什么,神没有来救我呢...呜...妈妈...”
就算拼尽全力,仍有伤亡在不断发生。王面已经不记得自己挥刀了多少次,虎口已经开始渗血,但是这一点血腥味融进周围的焦味里,被覆盖,被忽略。
这里的人信仰神明,可到现在,没有神明出现,只有一个外来的人类,握着黑色的长刀,孤身站在漫天扬起的灰烬里,挡在他们面前。
“吼!——”长着羊角的怪物再次出现。
蓝色的刀罡交织成密集的蛛网,在顷刻间卷着疾风掠去。
浓绿的血液和不规则的肉块散落在地,恶臭扑面。
“知道这是幻境,还坚持这么久,你这小子可真奇怪。”不知何时出现的尼普顿架起右腿,铅灰色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注视着低头喘息的王面。
从危险开始到现在,他一个人撑了六个小时,斩杀了近百只神秘巨兽。
他的灵魂强度,比尼普顿想象得更高。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应该猜到了吧,等这里的世界线彻底崩坏,你和你那群朋友也能出去。”尼普顿摊开手,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也就是说,你只要安心地找个地方待着,等一切过去,也能出去。”
“做好人做到你这个地步也差不多了,你觉得呢,王面阁下?”
“呼——”
尼普顿说了很多,可王面只是保持微微弯腰的姿势,背对着他,调整自己的呼吸。
这有点像自言自语的独角戏,尼普顿想。
他撑着下巴,色调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焦距,“就当是我难得的善心,给你一句忠告,人类...不要多管闲事,才能活得长久,改变不了的东西白费力气,只会折损自己。”
“你要是——”
“吵死了...”
“什么?”尼普顿一愣。
“我说,吵死了!”王面直起身,沙哑的嗓音显出些许曾经的叛逆,甜腻的血腥气伴随着隐隐作痛的咽喉弥漫在口腔里。
“说了这么多,翻来覆去,总是些没有用处的东西。”
“一直强调幻境,幻境...”他握着弋鸳,渗血的虎口被皮质手套阻隔,带起黏腻的触感。
“在你的眼里,人类的性命就是幻境里无关紧要的消耗品么。”
王面索性脱掉手套,露出流畅精瘦的腕线,“如果这只是单纯的幻镜,为什么我这双眼睛能看到他们灵魂的形状。”
“残缺,微弱,像是下一秒就会湮灭。”
“......”尼普顿望着王面眼中的愤怒,倏然抬头看向了天空。
“所以呢?”
王面的瞳孔骤缩一瞬。
“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呢?”尼普顿收起那些浮夸的笑意,只是注视着他,“这是既定的结局,灾难已经开始了,况且...”
他看向王面绷紧的肌肉,“你已经到极限了吧?”
“极限...”王面仰头,突然举起了弋鸳,“尼普顿阁下,感谢你的提醒。”
“喂,你要干嘛?”尼普顿心头一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面笑起来,缓缓开口,“说起来,我来到这里后,看到过一本书。”
弋鸳被举过肩膀,泛着寒芒的刀锋,这一次却是对准了自己。
“上面提到过召唤神明的方法...”他微微偏头注视着尼普顿的眼睛,“虽然我不知道福尔图娜被你带到了哪里,但是,赌一把也无妨。”
尼普顿眉梢轻挑,“你可是用自己的身体进入这里,就不怕真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