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楚宥猛然抬头。一袭月白毫无征兆的撞进他眼中。
“明府。”楚宥唤道。
点头。将灯搁在门口,裴皎然负手跨过门槛,一步步走向楚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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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宥,二十七,青州人士。长乐十六年落第,后转投李休璟麾下做文书。因功入晋昌县六曹。”裴皎然声音徐徐,如春风拂面。
楚宥脸色变得惨白起来,无奈道:“看样子您已经知道了?下官有罪……”
“你有何罪?”出言打断了他,裴皎然冁然而笑,“他与你有知遇之恩,你这么做也是应当的。”
她此前就猜测楚宥是李休璟的人,刚才回去后她调了履历,得到的答案更验证了她的猜想。
身边眼线众多,她并不介意多个眼线。只是不敲打一番,难免心里不畅快。
裴皎然缓慢踱步至不远处的书架前,手从其上拂过。最终停顿在搁了左下一格。那里搁了好几本前朝旧书,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其中精挑细选。取了本《尚书》出来。
翻开尚书,一页页翻过。裴皎然倏尔抬眸,“尚书中商书卷太甲篇里有句话,讲得是远近高低。子卿,可知道是什么?”
柔柔的嗓音里掺杂了几分吴音。
醉里吴音相媚好。宛若春日游于湖畔,为柳絮拂面。虽缓,但是教人心痒痒。
凝视着灯下的桓儇,楚宥一阵恍神。方才裴皎然唤得是他的字,又是这般亲昵语气。他敛眸,思付起是哪句话。
“若升高,必自下,若陟遐,必自迩。”楚宥答道。
将《尚书》搁回原处,裴皎然又挑起书来。这回她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拿起一本书。反而移眼望向楚宥。
“列子中有云,‘察见渊渔者不祥,智料隐匿者有殃。’子卿,路走歪了,小心摔着。”裴皎然唇梢挑起,但那双薄雾所笼的桃花眸中毫无情味。
直到那抹暖黄灯光渐渐消失于视线中,楚宥这才回过神。裴皎然刚才那番话分明是在告诉他。
她已经知道了他时不时跟李休璟通风报信。此前的事情,她可以既往不咎,但下不为例。若再有,她不介意杀了他。
思绪散去,楚宥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