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骏马随着李休璟振缰,四蹄高扬。竟然直接跃过了眼前的流沙地,奔向疏勒河。
夜风如刃。裴皎然身上的香气随着河水的气息,一块窜进了李休璟鼻间。荀令十里香似裹挟着凛冽杀意,萦在她颈侧发间。马儿飞驰于广漠上,头顶星河灿然,月如水晶盘。远方可见疏勒河静伏于夜幕下。此间寂寥,只闻风拂水起波澜击石声。
怀中人的幞头紧贴于他颈侧,冰冰凉凉地却仍旧能搅得他心湖直泛涟漪。李休璟忍不住环紧了裴皎然腰肢,如同巨树埋于泥下的根须,在渴求生命的同时,也在抵死纠缠。
“皎然你看,是疏勒河。”
身下的骏马颇通人性,停在了疏勒河前。
裴皎然翻身下马,抬眼望向夜色下流淌前行的疏勒河。月光尽扑于她身上,在她身上给予一份温柔平宁。千涛卷岸如雪至,广漠无垠送风来。她衣袂飘飘仿佛月中仙,似乎稍不注意便可乘风踏云,直上九霄。
而此时,李休璟偏首看向裴皎然。看着她独揽月光于己身,看她耽溺在星河倒悬于眼前的绮丽之景。
疏勒河起至祁连山之南,古名端水。东汉及南北朝时又称冥水。《汉书·地理志》中所记,“南籍端水出南羌中,西北入其泽, 溉民田。”如今其水系遍布河西各处。
收了目光,裴皎然虚睇李休璟,“我们该回去和贺谅他们汇合了。”
月下,李休璟带着裴皎然绕开那片流沙地,瞧瞧从小路撤回。一路追赶他们的靳押官,只见前方火光熠熠,心下疑虑之际,又策马追了过去。
结果马陷人落。他想要呼救,可是身后身前皆空无一人。对准他的唯有冷锐箭矢。
靳押官冷哂一声。
想他戎马半生,最终居然死于一帮匪徒箭下。望了眼头顶冷月,他缓慢举起了手中长枪。
就算死也得杀匪。
此时两人同乘一骑,赶到了与贺谅他们约定汇合的地方。那帮悬泉的镇兵,已经被贺谅他们缴了兵器,捆成一团,又拿布团塞了嘴。
“大将,人都在这。”贺谅上前道。